然后,她娓娓道来。
“不知道是为什么呢,我的身边的所有人,最终都会死去。没错,所——有人。”
镜见子闭着眼,一边回味着刚才吃掉的内脏,一边说出“所——有人”三个字,我不禁毛骨悚然。
“伐竹翁把她的妻子——那位老妪,沉入了池塘,献上佛之石钵的那位,被老妪砸破了头。”
“取子安贝的那位,也已不在人世……”
“下一位是谁?”
“漂浮在海上的少爷,接下来会帮我取走谁的性命?”
镜见子说过,那个蛋白石饰针是她母亲的遗物,也就是说,她的母亲已经亡故,那父亲呢?真贺口小姐称镜见子为宅子的主人,也就是说他的父亲也……不在了?
“伐竹翁把她的妻子——那位老妪,沉入了池塘,献上佛之石钵的那位,被老妪砸破了头。”
伐竹翁把辉夜姬养育成人,是她在人间的亲人。
该不会,镜见子的父亲把她的母亲沉入了池塘……
不,不能去揣测这种事情,没准只是正常的病故或死于事故呢……
镜见子闭着眼睛面带微笑,她胸口的蛋白石则闪闪发光。
“所有人……都死去了……”
我似乎听见一个悲伤的声音……咦?什么?我重新看向对面的镜见子,她依然面露微笑,乐在其中。
这天夜里,我完全没睡着。
外面下着大雨,狂风大作,窗户被锤打的声音一刻不停,我听着这声音,脑子里装着的都是镜见子、那本蓝色的书,以及那间书屋里发生的事情。
我想再去那间书屋里确认一下。
那到底是幻想,还是现实呢?
如果那里的书真是出于某种理由变得那么异常,我得做些什么,让他们恢复原样。
只是,如果再次发生了同样的事情,我还能保持理智吗?
情况跟智则先生那次不一样,书的数量太多了。
万一我再晕过去……不对,晕过去只要再醒来就好,可万一我变成智则先生那样……
我想这想那,一宿没睡,就这样迎来了黎明,这时我溜出住宿的房间,走向书屋。
嗯——应该是这里吧?
光线还很暗,加上一模一样的门有一大堆,我找不到了。
不管了,就开这扇!
我转动把手打开门——其实只开了一半——然后小心翼翼地观察情况,结果被惊掉了下巴。
这房间是什么情况啊?
最先闯入眼帘的是一张海报,上面画着一个摔跤手,摆着姿势秀出健硕的肌肉,这样的海报在房间里随处可见。地面上,上了一堆重量的哑铃和拉力器之类的健身器材放得到处都是,蛋白质条和饮料堆了好几箱。
这简直就是一个肌肉房间。
这时,有人碰了碰我的肩膀。
我被吓得差点一跃而起,回头一看,罗贝托身着黑色马甲和黑色西装裤,脸上完全没有表情。
“对,对不起,我刚才去了厕所,想要回房间,结果迷路了。”
镜见子说过,他日语不好,所以我手舞足蹈,拼了命地表达我的意思,接着他好像说了句葡萄牙语,可能是“明白了”的意思,然后就把我送回房间了。
途中他紧紧地盯着我,直到我进了房间,唉,这下子去那间书屋的机会是一点都没有了。
最后,直到被告知要吃早饭,我都没能迈出房间一步。
我就跟昨晚一样,坐在镜见子正对面,吃着由面包、煎鸡蛋、蔬菜汁和咖啡组成的早餐,同时寻找着一个提出再次进入书屋这一请求的时机,这时——
“早上好,镜见子小姐,昨天的暴雨下得真是厉害啊。”
出现了一位穿着西装,套着白大衣,提着一个医疗包的男子,好似一位医生。一头灰发中参杂着白发,与他十分相称;面容和体态也显得他十分智慧。
“柿崎医生,早上好。”
镜见子像花一般露出艳丽的微笑,医生眯起眼,就像是看见了很耀眼的东西一样。
接着他又诧异地看着我,问道——
“他是?”
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镜见子,而是女仆真贺口小姐——
“他是个迷路的游客,昨天下暴雨,所以我们留了他一晚上,现在暴雨也停了,所以他不久就会离开。请您开始给镜见子大小姐做检查吧,我们也知道您时间宝贵。”
她神情严肃,不留情面地说道。
镜见子倒也没有责怪他,只是微笑着看着我,好似在说“哎呀,被说了呢”,接着又说道——
“结,再见了。”
然后就与医生一起离开了房间。
我喝完一杯苦涩的咖啡,这时真贺口小姐对我说——
“你家人应该也在担心你吧,那么,快请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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