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热」
明知道说了也不会变凉快,但仍旧忍不住想讲,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吧。
天马躺在历经岁月的床上,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因汗水而黏在一起的浏海让人感到不快。讲客套话也称不上是个舒爽的苏醒。
星期六——进入六月的首个例假日,开局就不怎么顺利。
打开闹钟尚未响起的手机,时间刚好是七点。违背季节性的异常酷暑是最近的日常。拜勤劳的太阳公公所赐,大清早的气温就节节攀升,照这个势头继续下去,八月时的琵琶湖搞不好会干涸呢。(与滋贺县无冤无仇)
虽不情愿,但由于完全没有睡回笼觉的心情,天马无奈之下离开房间。走下楼梯后,感觉顿时好上不少。一楼相当凉爽舒适。不过这股凉意只代表了一件事,使他在别的意义上头疼不已。
「……唔呜!」
一踏进客厅,天马不禁打了个寒颤。是想让整层楼都变得凉快吧,只见敞开的大门后,被设定成18度的冷气正以强风模式全速运转。如果单是这样还勉强在容许范围内。问题是某位女性窝在沙发上的姿态。
她身上裹着一团感觉很暖活的毛毯。桌上摆着不知道从哪搞来的手工刨冰机。玻璃碗里早已装满成堆的刨冰。最令人匪夷所思的莫过于冰上的料,眼前的女性将疑似烈酒的琥珀色酒水大把大把的淋在冰上,一个人自言自语道。
「快起来~在雪山上睡着会死的哦~?」
「啥情况!!」
天马反射性的朝她的后脑勺敲了下去,连对方是自己亲生姐姐这件事都给忘了。
啊疼。她吃痛地喊道,眼前这个做着充满昭和风情反应的女人,是今年迈入25岁的矢代渚。从她乱糟糟的头发跟已经卸完妆的面容来判断,可能才刚洗完澡。单论外在明明是个美人呀。要是讲出这种话无疑会被当成姐控,还是闭嘴吧。
「诶诶~我说天马 !难得搞来的威士忌这不都溅出来了吗~!」
太浪费了。说完,老姐便开始舔起沾在手上的液体。昨天到凌晨她都没回家,明明一夜不归,她却似乎精神的很。
「要向苏格兰道歉喔?」
「给我向滋贺县道歉」
「姊姊我呢,有时候真搞不懂老弟你再说什么呀」
「温室效应是很可怕的。现在的地球已经快撑不住了!」
「谁叫天气那么热。不开冷气根本受不了啦。只是顺便玩个雪山遇难过家家而已就原谅人家嘛~」
「……」
天马太阳穴附近的青筋暴起。
时间回到数个月前,毫无社会人自觉的女人,穿着泳衣在暖气全开的房间中大口吃着热腾腾的拉面跟咖喱。也就是,所谓的海边过家家。
没想到现在又再搞这出。另外,说到底,
「嫌热?讲什么鬼话……」
无关季节,背心+内裤的组合是渚在家里的常驻清凉系套装。
虽然对正值青春期的弟弟来说实在不知道该往哪里看,但一切都是为了友爱环境。反正她今天的衣着八成也跟裸体没两样。天马带着这种想法将手伸向渚的身体,
「啊」
没注意到她一瞬间张大的嘴巴。毫不犹豫的掀开毛毯。
伴随一阵肥皂的清香出现在眼前的是,作息混乱却看起来格外艳丽的健康肌肤。以及包覆住除了大就一无是处的乳房的米色胸罩。
「恩,难得看你穿这种俗气的内衣呀……」
「啊,哈哈哈哈哈」
「………………」
然后,他明白了。人类的大脑会自动修正视觉情报。这也是为什么人往往会忽略掉文章里出现的错字,因为错误的地方都擅自被大脑修正了。如今天马的脑内正上演着同样的状况。意思是,实际上压根不存在胸罩。
「这不是全裸吗!?」
「讨厌啦~」
言行不一。只见渚虽故作羞耻的叫道,但却完全不打算遮掩。不如说还摆出一副露给你看的动作,差点以为自己要瞎掉的天马赶忙用毛巾将其封印。感觉自己彷佛撞见了一个穿着外套的暴露狂,拼死试图驱散刻在视网膜上的那些玩意。
「你什么时候变成痴女的! 算我拜托你了,起码有最低限度的分寸好吗!」
「有什么办法嘛!谁叫色色的内衣全都拿去洗了。没内衣能穿啊!」
渚不满的嘟起嘴巴。如果不能穿色色的内衣不如全裸,她那在某种意义上或许十分高洁的精神令人不禁感到佩服。
「全拿去洗了? 不不不,怎么会……」
双亲不在的现今,代替不健全的老姊,家里大大小小的杂事都由天马负责。
为了避免发霉和细菌孳生,衣服洗得很勤,并适时利用烘干机。所以没可能犯下没有换洗衣物剩这种低级的错误。
没错,平常的天马绝对不会。
哔—哔—哔—。浴室传来清洗完成的通知声。说起来,最后一次洗衣服是什么时候呢。一个星期前吗。
「看上去堆了不少,所以洗完澡后丢进去洗了喔」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