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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而我一点也不后悔。我当时在学校饱受欺负,已经很久没有跟绪都以外的人说过话了,所以非常开心。还有,能遇到跟自己磁场相合的人,也觉得新鲜又惊喜。原来世上也有这种人,原来我能有如此快乐的时光。当时我感觉自己内心确实有什么东西改变了。」
「……真的吗?」
「所以相较于无法参加考试,与城太郎同学共度的那段时光,对我来说更有帮助喔。」
「……」
我一时说不出话来。真的是这样吗?瑚都说的话很真挚,没有一丝杂质。
「而且后来我气喘也好了许多。与你在神社聊过后,我的想法好像也改变了,在公立中学交到很多好朋友。毕竟那是个不管跌倒再多次,都可以再站起来的年纪。」
「……现在回想起来,确实是那样没错。」
「没能参加中学考试确实让我很懊恼……但也成为我卷土重来的重大契机。这个契机随时间积累起了作用,促使我大学考上了明律学院。」
瑚都曾经说过,中学考试时之所以将明律学院列为第一志愿,是因为受到校风的吸引。
「原来还有这一段往事。听到你考上明律学院时,我觉得自己仿佛得救了……」
「但问题是你,城太郎同学。你在那之后,就算我们在车站巧遇,你也都不看我一眼,害我非常难过,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你交游广阔,所以不记得我了。我以为自己与你磁场相合也是一厢情愿。」
「不,正因为我没有忘记,才觉得没脸面对被我害得无法参加考试的你。」
「……心里的想法如果不说出来,对方是不会明白的。结果我们都只在心里认定对方是什么样的人,事物的表里两面和误解就是这么来的。」
瑚都比我想的还要坚强,并非只是抽掉中学考试这块关键的砖头,人生就会轰然塌陷、甚至为此一蹶不振。当时才十二岁的我要想透这点实在太为难了,但至少也该发挥一下想像力。在成长的过程中,瑚都或许并未从头到尾都在恨我、怪我。
「很高兴能知道你的心情,我的想法太短浅了。」
「我考虑得也不够周全,压根没想过你对我没去考中学一事有这么大的罪恶感。当初是我硬要你留下来陪我聊天,是我被你拯救了。而且……你朋友那么多,我也没勇气主动找你攀谈。」
瑚都说着说着,声音愈来愈小,最后在不上不下之处噤口不语,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我决定等瑚都想开口时再好好听她说。我于是接着说:
「总而言之,当时我感到绝望,怀疑自己是否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幸?没有我,是不是对身边的人比较好?正当我无意识地滑手机时,发现一个名叫『Another World』的网站……那时的记忆很模糊,但我最后应该是点进去了那个网站。」
「果然是那个网站搞的鬼。」
「然后我就真的来到我没有出生的世界了。」
「真不敢相信……没有城太郎同学的世界,好没有真实感。」
「大概是当下强烈的情绪成为了导火线吧?所以这个世界与我原来的世界几乎没有时间差。但你应该是希望回到四年前、自己最痛苦的时候,对吧?」
「……我也不确定,或许是有下意识许了心愿。但应该不止如此,说不定只是单纯刚好回到这段期间。毕竟是我自己的亲身经历嘛,我相信痛苦归痛苦,但我应该还是能独自克服绪都的死亡阴影。」
「……?」
瑚都说得模棱两可,我不是很明白她的意思。
「该怎么说好呢……」
「我知道瑚都同学已经撑过最痛苦的时期了。因为刚见到这个世界的瑚都时,她虽然身心俱疲,但眼神尚未完全失去光彩。」
「那么,我该说谢谢你的分析啰。」
「不客气,我只是实话实说。」
「……」
「……」
瑚都默不作声地瞪着前方,眼神流转,几乎要在额头挤出皱纹。大概是觉得我都说了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前因后果,她却一声不吭,为此觉得过意不去吧。
「嗯……这个……我……」
有这么难以启齿吗?瑚都的反应意外地扭捏。
「你不用勉强自己说的。」
「看吧,不说就会产生误会……」
「如果你想说的话就说吧。」
瑚都双手撑着下巴,沉默不语了好一会儿,然后猝不及防地开口:
「实不相瞒,其实有个人在绪都死后支持着我。那个人对自己也有很多质疑,过得很辛苦。他是这么说的,而我也没有细问。不过我们确实共同携手度过了那段艰辛的时光。」
我闻言内心隐隐作痛。瑚都的无名指上,今天也戴着那枚粗犷的银戒。
「原来如此。」
「我妈至今仍长居英国,已经过了四年。不过我爸和爷爷当时半年后就回来了,和那个人合力重新经营烘焙坊。因为大多是体力活,所以我们家很庆幸能有年轻人帮忙。爷爷在我大三时病倒,医生宣布他来日无多。我爷爷……非常喜欢他,提出如果我们已经认定彼此,希望在他有生之年完成婚姻大事。」
「什么!所以你已经结婚了?那不只是普通的对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