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昏迷了多久?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正靠在陌生房间里的一张床上。看起来是在一间老公寓里,榻榻米上铺着地毯,打造成西式的风格。墙上贴的不是壁纸,而是时下罕见的裸露灰泥墙,这点跟我家大同小异,然而光靠装潢就能变得如此时髦,我不禁感到有些佩服。
房里有不可能出现在我家的音响设备和薄型笔记型电脑,看起来很昂贵,给人「这应该就是年轻男生的房间吧」的印象。不同于我们家只有两房却硬生生地挤进三个人,这里似乎一个房间是寝室,另一间则摆了电视和矮桌,被当成客厅使用,真是太有品味了。
如果有钱,我们家也能改造成这样吗?毕竟这间屋子貌似同样只有两房,以格局来说差不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在朋友家吗?记忆仿佛蒙上一层薄雾……
我拍拍脑袋,试图把记忆拍回来时,耳边传来开门的声音。有个若非跟我同年、就是大我两岁左右,个子小小的男生走了进来。高中生通常不会一个人住,所以应该是大学生吧。
四目相交之下,我们彼此都愣住了。
「你好。」我低头打招呼。这家伙不是我朋友,我不认识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喂!你在别人家里做什么?等等……你是怎么进来的?」
「咦?呃……」
问我怎么进来的,但我又不能回答自己回过神来,人就已经在这里了。要是这么说,对方肯定会认为我脑袋有问题,立刻抓我送警察局。不……当我莫名其妙出现在别人家里的那一刻,就足以被送警局了。
我脑中还一片空白时,明明是身处自己家、却杵在玄关不敢越雷池一步的男生竟脸色益发苍白。
「我我我、我家什、什么都没有!这这这这、这里有两万日圆,可以请你收下就离开吗?我绝绝、绝对不会报警。」
男生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出长夹,打开皮夹,掏出两万日圆。
他以为我是闯空门的小偷。这也难怪。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不然要怎么解释我出现在上锁的房间里?
「对不起!呃……我很久以前住在这里,因为太怀念了,忍不住……没想到钥匙还能用……我没有带刀子或任何危险物品。」
我站起来高举双手,强调自己没有带任何武器,同时让对方可以清楚看到我身下的地面。我下意识地摸了摸军大衣外套的口袋,确定有摸到钥匙。我在出门打工前就把钥匙放进口袋里了。
我拿出钥匙,伸手递给对方。对方也戒慎恐惧地伸长手臂。彼此把指尖伸展到极限时,钥匙总算成功地从我手中递到他的手中。
钥匙不可能一样,但我心想这种旧公寓的钥匙形状应该都差不多,事到如今也只能用这个借口蒙混过去了。
「那我就……告辞了。」
当我想从站在门口、正在比对两把钥匙的男生身边溜走时,他发出短促的惊呼声,喃喃低语:「真的假的?」
一听到这句话,我擦身而过的同时,不禁望向对方的手上。两把钥匙岂止形状差不多,就连凹凸不平的纹路都一模一样。
我瞥了大为震惊的男生一眼,接着连忙慌张地在玄关把脚踩进球鞋,仓皇逃离。门外有着开放式楼梯,位于两层式公寓的二楼,就连这部分都跟我家如出一辙。我踩着慌不择路的脚步在走廊上狂奔,连滚带爬地冲下楼。
「咦?」
看到眼前的景色,我更加混乱了。附近的风景竟然也跟我住的地方相同?我抬头回望刚才夺门而出的公寓。那根本就是我家啊!连周围的建筑物也分毫不差。
怎么可能……难道我在做梦?其他地区也有连周围景观都分毫不差的公寓吗?难不成这里是游戏里的异世界?平行世界?
因为过于混乱,我脑海中闪过一连串荒诞不经的想法。
像这种时候,不如先来检查公寓的信箱吧。我走向设置于一楼的公寓信箱,就连位置都一模一样,所以我一下就找到了,然而……
「怎么可能……」
我家是二〇六号。住在隔壁二〇五号的小菅美世子姐姐跟惠理是好朋友。另一边的二〇七号是边间,房东的儿子住在里面,我只知道他姓小林。一模一样,无论是小菅姐姐,还是房东的儿子,信箱上都写着他们的名字。
只有二〇六号,也就是我们家的信箱,充满裂痕的塑胶门牌贴着「短期出租」的牌子,下面的框框里塞了一张用英文字母写着「MISAKI」的纸条。
MISAKI是谁?我们家姓添槙,纸上写的应该是惠理用圆滚滚字体所写的「添槙」二字才对。我们家何时变成短期出租了?惠理和祭财爱上哪去了?
这时,我突然发现一件事。套在脚上的球鞋不是我的鞋子,肯定是刚才那个男生的。以我们家的经济状况,绝对买不起这种簇新的名牌运动鞋,而且鞋子穿起来感觉非常舒服。如果是这种等级的鞋款,一百公尺大概十秒就能跑完了。那家伙住在破破烂烂的公寓里,用的东西居然这么好。
我很惊讶自己居然能以如此冷静的态度,面对这么不可思议的非常状态,不对,是异常状态。我果然在做梦吧?这就是所谓的白日梦吗?
我朝着大马路狂奔。明知是做梦,但试图寻找最佳解决方法似乎是人类的本能。
如果那里不是我家,自然不会有我的鞋子。如果没有这双鞋子,我只能光着脚走在路上。刚才的男生看似胆小,但说不定他很中意这双刚买的球鞋,可能会为此追上来也未可知,所以我头也不回地往前跑。对方看起来不像很会打架的样子,但我也不是什么彪形大汉。
即使跑到人潮汹涌的大马路上,我也没停下奔跑的脚步。与其说是逃跑,不如说是若不拼命地晃动手脚,我的思绪就会混乱得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