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甚至有些过于耿直,但只要对方露出反应,哪怕只是一点,也会有心意传达到的实感,因此而高兴得不得了。
「啊,可是……」
她说到一半就陷入了沉默。
不太明了的感情,不对,是太多的悲喜交织重叠在一起,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如浓雾迷漫,就是这样的些微空白。
就这样停顿了一下后,法蒂玛继续道。
「──你什么也不问呢。」
因为如此地喜欢对方,因为哪怕是一点点,也想将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对方,不安才会无法消除。
明明对方如此地喜欢自己,明明对方拼命地传达恋意,不安却仍挥之不去。
——不是因为他其实对自己并不感兴趣么?
每次向他传达爱意,每次感受到他的爱意,这种不安就会越来越大。
自己拼命地传达爱意,不是因为即使意识到了他真正的心意,却还是想继续维持两人的关系么?
他之所以倾吐爱意,不是因为他虽然认识到了自己真正的心意,却想要将其蒙混过去么?
要是并非如此,为何不告诉他,可以无需介意地问自己的过去呢?为何他不主动来问自己的过去呢?
的确,不做深究是两人关系的前提。
这是宝贵且重要的大前提,以至于没有它就无法开始。
事到如今要将其推翻才是奇怪。
错的是法蒂玛,不做深究的空也才是对的。
全是不相信自己的心意,不相信他所表现出的爱意的法蒂玛的错。
他没有不对,一点也没有。
可即便如此,脱口而出的,却还是对空也的指责。
「……我已经很努力了吧?因为想让你询问、想让你深究,所以我很努力了吧?因为想引起香良洲君的注意、想让你对我感兴趣,所以拼命努力至今吧?」
法蒂玛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用干瘪的声音挤出悲痛的话语。
假发已经是最后一招了。
这是长发时期的残韵。
象征着和现在不同的过去的自己。
如果他不是单凭想象说出『真合适啊』这话就好了。
因为期待着他能问,『有没有当时的照片啊?』这句话。
不对……只需一句话,只要她开口,肯定一句话就能了事。
『要看相册吗?』这么问的话,空也肯定会感兴趣,所以不该一味地胆怯,只要这样开口就一定能就此了事。
可是,毕竟彼此都讨厌深究。
那么,如果告诉对方这件事可以无需介怀地询问的话,就脱离了不做深究这一前提。
尽管如此,她却只希望他来做,而自己却不去做。
「真是像个笨蛋一样……明明正因为你是这个样子,才喜欢上了你,却又正因为你是这个样子,才希望你能改变……」
伴随着无法抑制的话语,法蒂玛潸然泪下。
已经到极限了。
正如阴影因光线变亮而逐渐浓厚一般,猜疑心也随着对他爱意的膨胀而越来越重。
已经无法再忍耐下去了。——不对。
已经一切都为时已晚了,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后,法蒂玛才终于醒悟。
到达极限的,是对自己的厌恶。
一边满脑子喜欢喜欢,一边却不相信空也对自己的爱意。因此,已无法继续容忍待在他身边的自己。
那种软弱,那种丑态,令人忍无可忍。
「法蒂玛,我……」
「──我回去了,不会再来了……」
法蒂玛打断了想要说些什么的空也,站起身来。
要是听了他的话,就一定会想待在这里。
无限放大的好意与随之膨胀的自我厌恶形成了夹板,而自己便夹在其中痛苦不堪,可尽管明知道这点却仍会屈服于眼前的惬意。
所以她没有听他的话,就这样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