叙述现实的人,而是应该能够收集现实中的光亮,靠着想象把它们组成新的故事的人才是啊!《窄门》中,阿莉莎在杰罗姆与神明之间不断矛盾着。以神明为目标的理想,无疑是极为高远而又难以碰触的。为了靠近那个理想,只能一个人独自不断前进下去——
就像你曾经说过的,身为作家就是要一个人穿过那道窄门一样,阿莉莎也舍弃了所有的东西,渐渐的走向了那道窄门。但是这个『窄门』,真的是非得那样舍弃所有,才能够进得去的东西么?」
我挺起了背脊,断言道。
「我绝对不这么认为!」
远子学姐睁开了眼睛。
「如果,在心中带着至今以来得到的所有事物的话,那个狭窄的黑暗的道路也就会显得不那么可怕了吧。也能够靠着想象的力量,照亮着黑暗的道路了吧。
或许这是因为我只有十七岁,什么事情也不明白的缘故。或许你所说的话才是更加正确的。或许在门的那边,只有这漆黑的道路一直延伸到无垠之处,或许只有难以想象的绝望等在面前。
但是,对于十七岁的我来说,读了《窄门》之后,我却不得不这么认为。
这就是十七岁的我所思考的,所找到的,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最最真实的东西!」
远子学姐的眼瞳中,嘴唇上,都有如同紫罗兰花一般的笑容慢慢扩散着。
一直以来都照耀着我的心田的,那温暖的微笑——
「你想要,写小说出来让我看么?代替结衣?」
叶子小姐有点发怒的问着。
我轻轻一笑回答了她。
「并非如此。」
终于到达了。
终于到了这一步。
带着些微的满足感,我说了下去。
「要写出结衣夫人的故事的人并不是我,而是叶子小姐你啊。」
叶子小姐的脸上浮现了惊讶的表情。
「你在说什么啊。」
「结衣夫人她,已经早就为你留下了一个故事了哦。只是你一直都没有察觉而已。」
叶子小姐翘起了眉毛,用可怕的声音说道。
「结衣的遗物里面,别说故事了连日记都没有哦。如果你在说你看到的那些信件的事情的话,那可是你搞错了哦。写那些东西的人,并不是结衣。」
远子学姐一下子露出了沮丧的表情。
从淡紫色的箱子里落下的被撕碎的纸片——写下那些东西的是谁呢?把它们撕破的又是谁呢,我一瞬间明白了。
写那些信的人,是远子学姐。
她肯定是在信中依着母亲的心情,呼喊着叶子小姐吧。
叶子小姐那天想必是在我离开了公寓之后,就回到了自己住所,确认了信件里的内容。在知道了那些并非结衣夫人所写之后,她一定立刻愤怒的把它们撕碎了吧。
那个晚上,回到家里的远子学姐,究竟是带着什么样的心情把散落在房间里的信纸的碎片收集起来的呢,一想到这件事,我的胸口就像是被勒紧了一样。
「你想说那种骗人的书信就是结衣留下的故事,以此来蒙骗我么?」
「不是的。结衣夫人所留下来的故事,并非是写在纸上的东西。而是一直呆在你身边的事物哦。」
叶子小姐皱起了眉头。
「现在就在你的眼前哦。她一直担心着你。祈望着能够和你说上几句话呢。」
叶子小姐的视线,慢慢的转向了站在我身边的远子学姐。
看着那个编着三股辫,寂寞的站在那里的少女,我就有种胸口被刺了一样的感觉。
叶子小姐还是一脸僵硬的样子,直直的瞪着远子学姐,我对她这么说了。
「结衣夫人为你留下的那个故事,正是远子学姐啊。」
叶子小姐的脸上显露了惊讶的神色。
「远子学姐曾经非常开心的对我说,你是一个非常温柔的好人。不管她被你用多么可怕的方式来对待,她都一直非常仰慕着你。
这份心情,正是从结衣夫人那里继承下来的吧。正因为结衣夫人非常的喜欢你,总是不断说着你的事情,远子学姐才会如此当然的喜欢上你啊。结衣夫人把她爱着你的心情,传递给了远子学姐。结衣夫人费尽一生所写下的玛娜般的物语,就在远子学姐的心中啊。」
从天而降的,洁白清澈的神之食粮。
温柔地让空虚的心灵瞬间填满的,甜美的奇迹。
那正是至今以来,远子学姐不知多少次倾注在我的心灵之上的故事。
带着晴朗的温柔声音,还有知性的清澈眼神——
其实,远子学姐也一直受着伤。自己最爱的人却不爱自己,她在那种或许永不会实现的愿望中,度过着每一天。
但是远子学姐却没有放弃,她相信着希望,相信着未来,继续翻开着故事的下一页。
紧紧握住满是绝望的人们的双手,编着三股辫的文学少女所诉说的东西,并不是纯洁的仿佛在梦中一般呓语。而是知晓黑暗,了解痛苦,并且正要超越它们的一个少女,所说出的温暖的鼓励言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