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不到!
呼吸困难,大脑就像被殴打般的疼痛!喉咙就像被烙了一般,心脏就快破裂了!
为什么,我必须去写啊!
为什么,把这种责任强加给我!
——请写吧,心叶学长。
——要是母亲还活着……可以写故事的话。
——心叶学长,必须去写。
——呐……心叶。总有一天,会写小说吧。
——能够拯救我们的,只有你啊。
——心叶写的故事,要给我看哦。
头脑中,言语的风暴在肆虐着。冬季的强烈阵风似乎要将我的身体撕裂。
——你成不了作家。
——读者会背叛作家哦。
——写小说吧。
——心叶。总有一天,会写小说吧……
我办不到!请停止吧!我不是作家!不是作家!
明明我已经不想再写什么小说了!
跑的太累了,想的太累了,好几次都想干脆躺倒在地上算了,就这样好不容易我来到了自家门前。
在砖瓦堆砌成的围墙边上,我看到了白色的东西。
是围巾。
围着我送的白色围巾的琴吹同学,双手提着书包,担心的注视着前方。
琴吹同学,为什么……!
一直在这里等我吗?
琴吹同学发现了我,眉头紧紧地皱着,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
「太好了……见到你了……」
轻微的声音使冰冷的空气震颤。
眼里满含着泪水,琴吹同学一句一句、哽咽地、努力地说着。
「井上……昨天突然早退……今天也请假……我很担心……对不起……擅自跑来……虽然芥川同学说,因为井上现在也很痛苦,在他得出答案前……请等等他……井上好像很痛苦……我,忍不住要做点什么……对不起……对不起……」
诉说着的琴吹同学突然睁圆了眼睛。
「井上……你为什么在哭?」
听见这句话,我才发现自己在哭泣。
喉咙就像裂开了一般,胸口被撑的满满的,鼻孔发酸,眼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
「怎么了,井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琴吹同学跑到我的身边,明明自己就快哭出来了,却在用冰冷的手替我擦拭脸颊上的泪水。
触摸到我的手指,冰冷的。琴吹同学等我等到了手指都被冻僵的程度。
琴吹同学痛苦的把眉毛拧成了八字形,眼睛湿润,不停地不停地替我擦拭泪水。即便如此我的喉咙还是颤抖不已。
悲伤的情感溢了出来。
「……大家,都要我写小说。远子学姐也好,流人也好,都说,我必须写小说……我曾经的担当编辑佐佐木先生也问我,要不要再次写小说……要我变回井上美羽……明明我不想写……!但是,大家……」
声音哽咽了,我一边啜泣着,一边向琴吹同学诉说。
琴吹同学也一起哭了出来。
踮着脚尖,双臂环绕在我的脖子上,用力把我抱紧。
琴吹同学的泪水冰冷地沾湿了我的脖子。
「那、那样的话,不写就可以了……啊。井上已经用不着再写了……即使井上不写小说,我还是喜欢井上……会一直陪在井上的身边」
琴吹同学啜泣着,用嘶哑的声音说出的这些话语,宛如云层的缝隙间透射出的阳光般,拯救了我。
就像那时,在被蜡烛的光芒照耀着的冬日的废屋中,给我的心带来勇气一样。
琴吹同学说了,即使我不写也没有关系。
即使我不写也依然会在我的身边,依然喜欢我。
在我身处最大的困境的现在,竭尽全力地说着我一直听到的话语。
不写作的我、在窄门前因为恐惧而驻足不前的身为凡人的我、软弱丢人的,仅仅是作为井上心葉的我——
面对这样的我,琴吹同学依然说喜欢我。
用坦诚的、笨拙的、温柔的言语。
因为这些话,我感到喜悦、安心,被她所拯救——我从心底觉得,流着泪对我说这些话的琴吹同学非常可爱——
我也紧紧地拥抱着琴吹同学,温暖的泪水不断地流淌着。
终于我俩害羞地分了开来。
「明天要到学校来啊。」
琴吹同学红着脸说。
「嗯,不送你,没有关系吗?」
「时间还早,没关系。那么,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