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僵直,无法迈步越过那里。
我强迫自己抬起脚,却感觉到腿肚抽筋眼前模糊,胃酸又开始涌进嘴里。
雨滴敲打伞面的声音是那样刺耳。我痛苦地喘息着尝试了无数次,但冰冷的空气刺激着我的喉咙,逼迫我绝望地逃离了当场。
和昨天一样,我又向学校请了假,然后逃进了医院。
我坐在医院中庭的长椅上,撑着伞低垂着头。回忆起去年我把自己关在屋里的那段时期,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
——哥哥,你为什么不开门呢?我是舞花哦,哥哥,开门哪,哥哥。
我能听见舞花哇哇大哭的声音,妈妈安慰她的声音。
以及爸爸的声音。
——心叶,我刚出差回来带了点土特产,想吃就去客厅吧。京都的红叶真美啊。
——心叶,我泡了茶,一起看电视?
爸爸和妈妈在门外强忍忧虑与我聊天。他们从来没有对我发过火,也从不曾试图硬将我拖出房间。
我拉上窗帘裹着被子,躲在一个漆黑的世界里。那时我才深刻体会到,自己的生活原来是这样无忧无虑,原来这样幸福。
温柔的父母,可爱的妹妹,心爱的女孩,合拍的朋友。
每天都过得那样快乐,仿佛身处她烂的光明之中,就算有痛苦和悲伤都不会持续太久。
总是生活在他人守护之下的我,曾是个非常幸福的孩子。
我觉褥自己正在受到惩罚。
仿佛我所获得的一切正在被迫一点点返还。
对不起,请饶恕我。
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向谁道歉,只知道一个劲地在被子一遍遍道歉。
这种疯狂的日子持续许久,终于我表示想好好学习争取考高中,于是爸妈给我买来了试题集和参考书。
除了闷头在屋里努力复习以外我别无选择,好在勉强合格了。
我顺利升上高中,和同班同学也慢慢建立起了融洽的关系。就这样,一点一点,我回到了曾经的平静生活。
我不愿再把自己关在屋里。
我不想让爸爸妈妈继续为我担心,也不愿让舞花难过。可现在——
◇◇◇
第三天,我又停在了同一个地方。
雨停了,头顶是一片晴空。
那条无形的界线仍在原处,我还是跨不过去。
身体僵硬的我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我还是逃了。
这次甚至没顾上给学校打电话。
我恨自己的软弱,恨得要死,但仍一路狂奔着到了医院。
我坐在中庭的长椅上,抱住仿佛要爆炸的脑袋不住呻吟。
怎么办。
明天后天是不是也会这样。
我又要把自己关进房间里吗?
不要。
恐惧在心里膨胀。
但我该怎么做。明天必定一样去不了学校,那祥老师就会给家里打电话,而爸妈邀会发观我逃学的事实。
爸爸妈妈都不会责备我,他们会担忧。一想到他们那时的表情,我就难过得无法呼吸。
“你怎么了?”
身边忽然响起的声音令我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一个在睡衣外披着对襟毛衣的矮个老婆婆正忧心忡忡地注视替我。
见我一脸惊慌,老婆婆用平静丽温柔的声音说道。
“你前天、昨天、今天都坐在这里。是来检查的吗?还是说,有亲友在这里住院?”
老人带着北方口音,语气和蔼轻柔,语速也是慢悠悠的。
喉咙涌上一阵热流,我泪流满面地摇摇头。
老婆婆在我身边坐下。
“那么……难道是亲近的人过世了吗?”
胸口一阵绞痛,我没能作答。
“抱歉,问了不该问的事情。但是,我其实……也一样。十年前,我家老头子走的时候,我也是每天来这儿,坐在这长椅上回忆他。看着你,我就情不自禁她想到当时。”
“对……对不起。”
我抽泣着回答。
老婆婆用骨瘦嶙峋的手指替我擦去泪水。
“不用道歉。可惜我没带手帕,不然可以借给你。”
她边静静地说着边替我擦眼泪。
即使如此,泪水还是不住的往下掉。
“我啊……一想到老头,也会不由自主地流泪,那时我每天哭每天哭。我们没有孩子,家里就两个人……所以我当时觉得,一个人孤独地活着实在太痛苦了。
我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度过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