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有勇气自己一人穿长裤向社长她们标明自己的想法,却不敢站在受欺负的朋友身边支持她?高三学姐的地位是那么崇高吗?
「所以……我能理解乌丸同学忍无可忍才向社长她们复仇的心情……但乌丸同学实在做得太过分……那样太异常,简直是疯了。」
学姐表情僵硬地说着,其中也包含她亲身所见的真实感受,因此比心叶学长的转述更写实,也更凄惨。
合唱社成员的书包和桌子里出现来历不明的纸条,写的都是个人隐私和中伤诽谤。到底是谁做出这种事?会不会是她?不对,应该是她吧?说不定是跟自己很要好的那个人……所有人都开始疑神疑鬼,变得歇斯底里,社员互相对骂的情景有如家常便饭。
在这种情况下,门和钢琴键盘竟然被装上刀片;学校布告栏上贴出社长爸爸和穿制服的女孩一起走进宾馆的照片,社长因此不再上学;还有高三生因为自行车刹车遭到破坏而受伤。
大家都很怕怪物。
每个人都胆战心惊地怀疑自己身边的人是不是怪物。
「实在太悲惨了,没有一个人可以相信,大家都陆陆续续地退社,我当时心想合唱社真的完了。如果不是仙道同学出面制止乌丸同学,说不定还会发生更可怕的事。」
心叶学长神情黯然地问:「我听说仙道同学在大家面前叫乌丸同学『怪物』。」
「……是啊,她说:『我绝不原谅你做的事,你是个怪物,快滚出合唱社。』」
「乌丸同学怎么回答?」
「……她一直面无表情,过了一会儿才瞪着仙道同学说:『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报仇。』」
——我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报仇。
我仿佛亲耳听见她深恶痛绝的声音,汗毛都竖起来。
高三学姐离开以后,心叶学长将食指贴在嘴上,低头思考。我也不断胡思乱想。
乌丸学姐或许真的恨十望学姐。因为她们是心灵相通的好朋友,所以她更不能原谅十望学姐投靠高三学姐那一边。
是乌丸学姐涂黑了十望学姐穿长裤的照片吗?她费尽心思在柜子里放了穿荷叶边洋装的人偶,是要暗示十望学姐吗?
为了表达「你终究是社长她们的洋娃娃」……
我想像着乌丸学姐的盛怒和痛恨,身体不禁冷得打颤。
不过,十望学姐坚持表演的就是乌丸学姐作的曲子!
但她为什么要阻碍排演?
她为什么对我说「最好别再唱那首曲子」,还威胁我说「会唤醒怪物」?
难道乌丸学姐对十望学姐的友情已经变成怨恨?
——已经不是朋友了。
想起那冰冷的声音,我的胸口顿时揪紧。
不,不是的!曾经是朋友的人,不可能这么憎恨对方!
我向心叶学长说:「乌丸学姐之所以变成怪物,都是因为一个人太寂寞了,她会送恐吓信又那样恶作剧,或许是因为希望别人注意到自己吧?乌丸学姐一定很想上学,很想和十望学姐和好!十望学姐也很后悔没有救她,所以才要在文化祭演出乌丸学姐的曲子,不是吗?」
我深信心叶学长一定会说「是啊,我也这样想」。
「只要让她们两人谈一谈,她们一定可以互相谅解。这样就有圆满的结局啦!」
但是,心叶学长的眼神越来越暗淡。
「真的吗……」
「呃?」
「事情有这么简单吗?」
我的心底渐渐变冷。心叶学长的表情为什么如此凝重?
「可、可是乌丸学姐的本性又不坏……而且没有人会打从心底恨自己的朋友吧?」
心叶学长神情无奈地叹气。
「日坂同学,你真的太单纯了。」
这句话带着苦涩的语气,我不禁哑然无语。
心叶学长用严厉的眼神注视着我。
「维克多和怪物最后能握手言和吗?怪物杀死的人不能复生,维克多真能由衷去爱怪物吗?怪物也能原谅舍弃过自己的创造者吗?」
——爱做梦的沃尔顿。
想到乌丸学姐那悲哀的声音,我就觉得呼吸困难。
「那、那只是小说嘛!」
「是啊,但你总是只看自己想看的故事。」
这冷淡的声音又让我心底发凉。
心叶学长凝视着我,眼中浮现既像哀伤又像痛苦的的神情。
「就像你提起安吾的《夜长姬与耳男》那次一样,你说公主被鬼怪附身了。在你的认知里,只觉得人是被鬼怪附身才会喜欢看人死去。你一定不理解,有些人可能『天生就是这样』,也可能『因为某种契机才变成这样』。
说不定公主本来就是那种人,所以才让耳男倾心。你却没办法想象这些事,也不明白为什么耳男要杀死公主,为什么公主胸口被刺了一刀还能笑得那么开心,你只会为这则故事没有圆满结局而感到失望。」
心叶学长……到底在说什么?
他注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