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又一次地刺入我的胸口。
以前,我曾经将宫泽贤治的童话当作自己想出来的故事,写在活页纸上,念给心叶听。
——好厉害,美羽!美羽一定能当上作家的!
——美羽,后来的故事还没写好吗?我好想看呐。
我已经变得无法自己创作出故事了。
心叶天真无邪的笑脸让我的灵感消磨殆尽,而为了留住心叶,我只好一次又一次地编出谎言。
但在儿童馆讲给孩子们听的故事,并不全是谎言!那些全都是我自己创作出来的啊。
如同刚邂逅心叶的时候一样,故事内容以及描述故事的一字一句都是自然而然从我脑中涌现出来的。将它们讲述给别人听是一件很快乐的事。
每当我看到孩子们发亮的眼神,就会觉得很兴奋。我想给他们更多惊喜,更多快乐。
然而,这些却在别人的指责中,成了教给孩子们的谎言。
全身火辣辣的痛,太阳穴好热。
那天闭馆后,收拾打扫的期间,我一直紧咬着牙。
我不甘心。我不要因为这点事就受伤,我没有受伤。
可眼睛深处却涌上一股热流。
不要,我不要哭。
当我做完了全部工作走到馆外时,天空中布满了乌云,看起来快下暴雨了。空气湿答答的,真让人不舒服。
我低下头,用拐杖支撑起身体,向前走去。
不要哭。
不要哭。
不要哭。
正当我喉头泛热,咬紧嘴唇时。
“朝仓。”
听到一声轻唤。
在转角处前方的暗处,一诗正站在那里,一脸愧疚。
为什么他偏偏要挑这种我精神状态最差的时机突然冒出来呢,愤怒和混乱一下子烧上了我的脸。
“干、干嘛……你学会说笑话了吗?”
我本打算像平时一样拿话激他,但刚一开口,眼眶就开始变得湿润,眼泪差点落了下来,于是我急急忙忙扭过头去。
“……喂,你说话啊,干嘛搞沉默?”
一诗低声回答,声音中带着犹豫。
“我最近……比较忙,没能来见你。我一直想着要来见你的,可是……对不起。”
“你为什么要道歉?真是个笨蛋。要是不会说笑话,就别跟我说话。而且我又没让你来见我,就算你不来,我也根本不会在意……”
喉咙一下子被堵住了,视线变得朦胧。
脸颊上滑落一行温暖的水滴。
讨厌,怎么回事,必须赶快停止,不然他会以为我在哭的。可却停不下来,每眨一次眼,就有泪水重新涌上来。
一诗楞了一下,陷入沉默。
我依然扭着头,任凭泪水从眼睛流出,哽咽着挤出话来。
“这、这个……不是的。我只不过是眼睛不太舒服,所以眼泪自己跑出来了……对了,是隐形眼镜偏掉了。只是这样而已。”
我感到一诗正慢慢靠近。
闻到一股清爽的发蜡香味,混有一点点汗味——是男孩子身上的味道。忽然我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抱住了。
像是要把我圈入胸前一般,用一股似有似无的力量,轻柔地抱住了我——
我的脸碰到了一诗的胸膛。
“朝仓并没有做错,别在意。”
微微嘶哑的声音在我头上轻轻响起。
难道他知道我在儿童馆被孩子的母亲指责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三好小姐告诉我的。我之前拜托过她,你要是有事就请她告诉我。”
我的身体瞬间变得冰冷,胸口好胀,简直像要裂开了。我用拐杖支撑着身体,用力推开了一诗。
一股怒气直冲上脑袋。
我感到一种被人掐着脖子一般的痛苦,几乎无法压抑住愤怒。
潮湿阴暗的路上,一诗皱着眉头,眯起眼睛,露出一副难受的表情低头看着我。
“你一直让人监视我?!我就这么没用,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一诗紧闭着嘴,一句话也不说。像往常一样,他在静静地等待我的愤怒平息。他把我当作自己要保护的对象。
我挥起拐杖,打向一诗的头。
“砰”的一声,一阵抽筋似的冲击迅速传遍了我的手。
一诗他——没有躲开。
他应该已经预料到自己会被打,却依然带着满脸的歉意看着我。被打的那一瞬间,他还是一样挺直了身体,一动也没动。
反而是打人的我失去了平衡,踉跄了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