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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之后的每一天我都会给孩子们读书,编出那些故事的后续,讲给他们听。
狐狸阿权没有被杀,与兵士成了好朋友;《佛兰德斯的狗》中的帕奇和尼洛在危机关头被就出来,尼洛的画在展览会上获得了一等奖;哭泣的赤鬼踏上寻找青鬼的旅程,两人最终重逢。锡兵也和舞女永远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PS:分别是日本作家新美南吉的《小狐狸阿权》,英国女作家奥维达的《佛兰德斯的狗》,日本作家兵田广介的《哭泣的红鬼》,丹麦安徒生的《坚定的锡兵》,啊,吐血了。)
那个很像心叶的男孩子,每天都来缠着我讲故事。
其他的孩子也围绕在我身边抱膝而坐,一脸兴奋地望着我。
渐渐地,我仿佛又回到了小学时代讲故事给心叶听的时光,心里甜甜的,痒痒的。
尽管我曾经那么讨厌孩子。
然而当他们一口一个老师地围住我时,我却没有心生厌恶。看着他们永远写在脸上的表情,编织出一个又一个的故事,我也一点点地变得感动起来。
这些孩子们听着我编出的故事,时而兴奋,时而欢笑。
我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编故事了,以为自己早已失去这种才能,无法在幻想的世界中自由翱翔了。
但当我面对这些孩子们讲述时,我脑中总能不停浮现出那些美丽的画面。一个个的故事仿佛从我原本空无一物的身体最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老师,卖火柴的小女孩最后去了天堂吗?”
“你不知道吗?这个故事还没完呢,告诉你们哦——”
我怀着激动的心情,看着那些沉浸在故事中的孩子们闪亮的眼睛。
“朝仓同学真受孩子们的欢迎呢。”
“没有啦。”
我谦虚了一下,不过好像觉得自己的鼻子动了一下,脸上大概也露出了笑容。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
尽管我忍不住想向一诗炫耀自己第一份工作就完成地如此顺利,然而一诗整整一周都没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是不是还在意我对他说过的,在学会说有趣的话题之前不许来见我的那番话呢?
莫非他一个人在家里练习说相声吗?不会吧。不过也许至少会去看几本笑话集吧。
反正过几天自然会出现的。每次都是这样。
回家路上,转角处,街树下,我不由自主地开始寻找一诗的身影。一阵风吹过,树梢摇晃着发出的声响,甚至空罐子滚落的声音都会让我吓一跳。
我是没有在意他啦,不过既然要来就早点来啊。连短信都不发一条,算怎么回事啊?
下次等他出现时,我一定要捉弄他一下。谁叫他让我等了那么久。除非他能说出个非同一般的笑话,否则我绝对不理他。啊——不对,我才没有在等一诗。
正当我生着闷气,坐在办公室啃着油梨三文鱼三明治午休时——
“打扰一下,请问新进来打工的人就是你吗?”
一位三十岁左右的女性走进房间。
“啊,是的。”
孩子的母亲……?
她以一种称不上善意的眼神仔细打量过我的脸和脚,还有靠在椅边的拐杖,接着视线又回到了我的脸上,用带着挖苦的声音问道。
“听说你常给孩子们讲故事呢。”
“……是的。”
对方的脸上带着微笑,但声音和视线却刺的我皮肤生疼。
坐在窗边书桌前的男职员一脸不安地偷偷瞄着我们。
“能不能麻烦你别教我家孩子那些谎话。”
“谎话?”
“你说狐狸阿权还活着,汉斯和格瑞特开起了糖果屋大受欢迎什么的(PS:格林童话《小汉斯和小格雷特》)。孩子还小就都相信了。去亲戚家参加法事时,就去说给表兄弟们听,结果被大家说是骗子,大吵了一架。害我也丢脸丢大了啊。”
我只觉得血一下子冲上了脑袋,心也一点点被掏空。
太阳穴附近传来阵阵刺痛,我一句话也听不进去。只觉得大脑里充满了尖厉的耳鸣,不知道那位母亲说了些什么,自己又回答了些什么。
朦胧中感觉自己低声说了一两句什么话,似乎还向对方低头认了错。
好像还听到男职员也过来帮着说好话,说我没有恶意。
连孩子的母亲最后临走之前说了些什么,我也完全没有印象。
只有那张皮笑肉不笑的恶心表情,一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
三好安慰我说不用在意。
她说,最近越来越多的家长因为一点小事就会跑来抱怨。
然而,我的眼中再也没有流露出笑意。当孩子们跑来央求我说‘老师,读书给我们听’时,我也只能低声回答他们“不读了,我累了。”
——能不能麻烦你别教我家孩子那些谎话?
那位母亲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