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七章

br />
  为什么是学校?

  至今为止都像是要避开我一般改变了杀人地点,为什么偏偏这次就在我的身边?

  像是要避开我一样的结果难道只是偶然?

  有什么其他的要素,是我根本没注意到的?

  我不清楚。

  但总之,这并不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只是虚假的现实。可以将其抹消。后悔也没有用处。不如想想现在能做的事情。

  我抬起头,想要观察学姐的尸体。

  然而没能做到。我的内心失去了力气,就快要缩成一团。

  我注意到,一次次地接触到纯香学姐的死亡,早就已经习惯——什么的只是在欺骗自己罢了。为了守护内心我一遍一遍地将谎言涂抹上去,而眼前这鲜血淋淋的真实却将其轻松瓦解,刻下裂痕。仓促筑成的墙壁一碰就碎,将我自身暴露在充满鲜血味道的灼热空气之中。

  不行了。再也不想看到这种场景。

  我还要重复多少次?凑成和这次一模一样的条件,监视这里的话,就能阻止学姐的死吗?

  说到底,我真的能凑齐同样的条件吗?

  差点被卡车碾过,避开后保证只有手心的擦伤和左脚踝的扭伤,我能故意做到这么灵巧的事情吗?说不定还有其他我根本没考虑到的条件导致了这次的结果,要想全部模仿是不是根本不可能?

  是不是,我就没办法拯救学姐?

  只要认可这点,接受这点。

  就这么蹲在这里,等谁叫来警察,接受询问时也随便敷衍一下——然后等到明天,学姐的死亡变为事实之后,我就一身轻松了。

  至于是谁因为什么杀掉了她,警察也会轻松找到答案。这么一来,我就只要一个人在司书室贴一贴新书的标签,或是一个人在美术室画些没有颜色的水果然后扔掉,静静地、安稳地度过学姐不在的九月份就好了。

  我在血泊的边上究竟蹲了多久?我不清楚。

  感觉上似乎过了好几个小时,但围墙上的影子面积几乎没有变化,也没有其他人从教学楼后面出现大吵大叫,那么说不定只过了十多分钟而已。

  最终,我还是站起了身体。

  口中仿佛吃了一嘴的沙子。我尽量不让喉咙的裂口进入我的视野,观察起周围。

  雕刻刀掉在离尸体头部稍远的地方,浸在血中。

  另外还有一个。学姐的包掉在了银杏树和围墙之间。

  这只是情报而已。不是现实。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之中。我对自己如此说了大概三次之后,爬过泥土,靠近了书包。

  我一直烦恼着该怎样获得的情报,应该就在其中。

  包里的一个小口袋中,我找到了那个。学生手册。里面学生证那一页上,记载着纯香学姐的住址。

  只是情报而已。

  记下地址后,我将学生手册放回包里,站了起来。

  环视四周,确认没有人看到后,我小跑着回到了教学楼。其实是应该再在现场待一阵子,四处调查一下,还应该报个警,描述下情况。这样说不定还能听到些虽然不起眼但很有用的信息。

  但我已经到了极限。

  我直接冲进厕所,吐了起来。眼睛盯着沿嘴唇啪嗒啪嗒地落入马桶之中的胃液,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刚刚拿到的两个住址。希望可以用光自己的记忆力将住址刻入脑海之中,从而忘掉那血的鲜红和裂开的喉肌的惨白以及眼皮处的青黑,我如此祈祷。

  把手迟迟没有出现。

  我紧紧抓着马桶,听到了逐渐接近的警笛声。

  *

  刚睁开眼,就有一阵严重的认知混乱袭来。感觉就像是刚刚摆脱了漫长的噩梦,却一点也记不得梦到了什么。一段时间内,我甚至搞不清自己身在何处。不知为何,意识倒退回了小学生那阵子,令我一心以为自己正在外祖父母家,那是我经常在那里度过夏天的地方,于是我拼命在空中挥舞双手,想要掀开那不存在的蚊帐。

  接着,剧痛与记忆一口气涌了进来。

  我用手心用力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我也不知道这是想要按住快要裂开的脑袋,还是想要制造新的痛苦来混淆那扎根于深处的头痛。最终那混沌般的疼痛在头骨中变成粘稠的呕吐感,然后直接落入口中。

  我在床边朝着地板吐了出来。呕吐感强烈得仿佛要将身体中的一切都化为液体排出,只留一层皮肤来维持形状。但实际吐出来的只有混着胃液的口水,仅仅将地板打湿了一小块。

  我头朝地滑到地板上,以一种神奇的姿势不停大口呼吸。

  然后脱下弄脏的T恤,也不想多费力气了,直接拿T恤擦了擦地板。

  ……这里是我的房间。就着透过窗帘的微光,我环视四周。今天是——

  八月三十一日。

  拿起枕边的手机进行确认。果然是八月三十一日。六点半。一拍过后,我理解到这是早上六点半。

  这是第几次八月三十一日了?第六次?不对,是第七次了吧。下巴和喉咙还在抖。必须要小心地、轻轻地呼吸,不然呕吐感就要卷土重来。这次没能在《回溯》后立即醒来。睡过了好久。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冲个澡了。总之先把嘴上的脏东西和汗还有脑袋里的浑浊都给冲掉,不然根本没办法行动。我爬出房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