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十话

msp;「记忆……」

  大和想要多一点时间。

  虽然不晓得在没有时间概念的世界是否有意义,但总之他就是想要。

  「是你消除了我的记忆,对吧?」

  「嗯,是我做的。幸好记忆确实消失了。我既不是Maria老师也不是哥哥,没有信心顺利做好。」

  「我们说好了对吧?我会每天和你待在一起,然后不会深究。」

  「嗯。你有遵守约定,听我的任性话。否则八成没有办法走到今天。你很迟钝,可是偶尔会很敏锐。」

  「我们还约好了另一件事。」

  大和说。焦急和怒火威胁着他。

  「今年夏天我努力打工赚了不少钱,我说好要用这笔钱带你游山玩水。等一切结束而我复活后,一定要这么做。」

  「嗯,我们约好了。」

  「你要毁约喔?」

  「嗯。」

  凛虎回以肯定的答覆。

  她或许稍稍流露出了笑意。

  「抱歉藤泽,魔女都是骗子。」

  一点都不好。

  根本糟透了。离开郡上八幡时,虽未落雨却湿了衣袂,青山凛虎就在眼前,然而却是这么地遥远,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明明大和自认为比谁都还了解她。

  「我绝对不原谅你。」

  大和的怒气尽显在外。

  「你的想法我都看透了啦。你心想『你要连同我和哥哥的份一起活下去,而后得到幸福』对吧?还想着『最起码要笑着消失』是吧?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

  「嗯,抱歉。」

  她果然略微带着笑意。鲜少露出笑容——应该说根本不会表露情感,总是将情感压抑在内心深处的她,就只有今天挂着笑容,这不是件好事。凛虎随时都是认真的。而大和没得选择,选择权在魔女身上。

  要由青山凛虎做出选择。

  「我喜欢你。」

  大和仍不肯罢休。

  「所以我绝对不要你死。」

  「嗯,抱歉。」

  凛虎笑了。

  大和再清楚也不过了。她很顽固,事到如今不可能改变她的个性。大和好想劈开自己无计可施的脑袋,为什么不能在事情变成这样之前,更早想办法处理呢?当凛虎深感苦恼、雪夜交出自己的性命这段期间,藤泽大和这个蠢蛋就只是悠哉地过活。岂有比这件事更令人火大的吗?

  「不要紧的,藤泽。」

  凛虎说。接下来即将消失的少女,简直像是在为他加油打气似的。

  「我死后,你就会忘了我。我有确实这样处理,所以不要紧的。」

  「……」

  大和无法理解。

  他一定整个人都愣住了吧。必定在歪头苦思着。

  「喂。」

  理解渗透至他脑中每一个角落,他八成怒发冲冠了。

  「这是什么意思?」

  「……」

  凛虎没有回应。

  换言之等同于默认。

  用不着一一动脑思考,她的话语就如同字面上的意义。

  凛虎将会死去,而大和随后会复活。

  大和的记忆将会遭到操弄,遗忘凛虎的事情。他们至今相关的一切——两人一同嘻笑怒骂、喜乐与共之事——以及大和喜欢她的事情,肯定都会统统遗忘。对大和而言,凛虎将会变成一个「长得漂亮却很早逝的奇怪转学生」。什么也不记得的大和,今后会顶着一张愚蠢的表情悠然自得地活下去,而后在某处获得幸福,连凛虎的份一起活得长命百岁,最后平静地过世。

  真是一场滑稽到极点的闹剧。糟糕到笑不出来的喜剧。

  然而,她当真有意如此,她做得出来。青山凛虎就是这样的女人。

  「我得走了。」

  面对气过了头,一如字面意义变得一片惨白的大和,她投以微笑。

  凛虎开口道别:

  「再见了,藤泽。」

  仅仅一句话。

  她就是这样的女人,所以大和才会喜欢她。然而,还有其他事情更令人怒不可遏到此等地步吗?

  「喂。」

  凛虎逐渐远去。

  大和伸出了手。

  「喂,你给我等一下,喂。」

  凛虎愈来愈远,大和构不到她。

  他将手伸得更出去,但依然碰不到凛虎。

  「青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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