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莹剔透的白皙肌肤,和漾着深黑色的眼瞳。
青山雪夜人如其名,和山坳里的静谧城下町十分相衬,是个体弱多病却充满知性的少年。
「哥哥,好久不见。」
这里是郡上市八幡町的南侧。
青山凛虎的身影,位在沿着山麓树立的墓地一隅。
「真对不起,我完全没办法过来。因为我一个人怎么样也无法前来。」
长满青苔的墓碑。
遭受风吹雨打的「青山家」文字。
蝉儿唧唧扰人的鸣叫声。
凛虎心想:那天也是这种感觉呢。
身穿丧服的人一字排开、香火的气味、四处传来「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的低语,以及和前者一样多的「虽然如此,但他活得很精彩」这番话语。
两年前的夏天。
哥哥的遗容,和生前一样俊美。
「哥哥,藤泽他死掉了。」
凛虎蹲在墓前说道。
她的表情非常紧绷。
感觉泫然欲泣,却又没掉下半滴泪。两年前凛虎也未曾落泪。她有自觉,自己没立场正常地感到悲伤。
「我呀,总觉得早就知道会变成这样了。与其说觉得,或许不如说我在等这一刻。我很糟糕对吧。」
凛虎玩弄着长长的发丝呢喃道。
那头黑发毫无卷翘,光泽闪闪动人。这对兄妹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就连头发也是。
「不过,幸好事情是我在的时候发生。因为,万一他在我浑然不觉之处死去,我根本无能为力嘛。」
一缕线香的轻烟袅袅升起。
樱花树叶郁郁苍苍。夏日太阳制造出浓重的阴影。
今天也是个万里无云的大晴天。
「下一个就轮到我了对吧,哥哥。」
悄声吐露的独白,混在蝉鸣声之中消逝而去。
†
「喔~你是自己发现的呀?了不起、了不起。」
Maria老师敲着手称赞大和。
看来自己已经死了——这件事实摊在大和眼前的翌日,于老师的研究室里。
「所以?」
老师问道。
「之后你做了些什么呢,大和?」
「之后是说?」
「我的意思是,凛虎特意兜圈子让你察觉后,你做了什么。」
「就算你这么问,我也……」
大和抓了抓头。
「我去夜市打工,回家吃了个饭,然后洗个澡就睡了。」
「你并没有慌张失措或焦躁不已呢,真是个大人物。」
「不,并不是那样。单单只是我没有实际感受啦。」
古民宅、阶梯式五斗柜、泛着漆黑光泽的粗大支柱。身为民俗学者的老师所收集来的陈年用具、古董或标本。
老师的研究室一如往常。
不同的只有藤泽大和一个人。
「你昨天一整个呆滞嘛,大和。」
老师倒着麦茶说。
「感觉不但记忆模糊,视线也飘移不定。你的脑袋昏昏沉沉,意识也不清楚吧?」
「是的,没错。就是那种感觉。」
「现在没事了吗?」
「好多了。是说,我想不起来的当真只有短期间的事。我搞不清楚昨天在这里醒来时的事情经过啦。」
「其他有没有什么改变?你心里有数吗?」
「……」
大和沉默了下来。
他心里有底,可是说出口需要做好觉悟。该说是坦率承认会令他畏怯,还是觉得一旦承认就「再也回不来」了呢?
「说说看吧?老师听你说。」
大和抓着头。
动作粗鲁地像是要拔掉头发一样。
白色发丝沙沙地晃动。
直到不久前,那些头发都还是黑色的。一头平凡无奇,感觉随处可见的黑发。
「那个,老师……」
大和撇下眉梢问道。
他指着自己的头说: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头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喔,不要紧。那马上就不重要了。」
啊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