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六章 扭曲之物

害吗?结果我的同伴们都陷入了绝望,选择退学离开,已经没有人记得我了。事到如今我并不是要要求你道歉,反正现在说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但我怎么样都无法理解……你们拥有那么强的力量,为什么不把别人的悲伤放在眼里?为什么不用那股最强的力量改革学园,让一切变得更好!?勇者的力量……不就是为了为善而存在的圣剑吗──!?」

  国府寺抛却平时的冷静,任凭感性发挥激动地质问,一字一句间都倾注了至今被欺压的弱者们的委屈。

  但这份情感……却一点都没有打动她。

  「唉……沟通,好难。真的很难。为什么,非得说出口?为什么不能用想的就相通?」

  雏露出打从心底感到厌烦的表情碎念,接着对国府寺的质问给出简洁的答案。

  「理由,很简单──因为我没经历过那些不愉快。无论你们多痛苦,都跟我没关系。因为你们,是外人。随便怎样都好,死掉也无所谓,我不会伤心,一点感觉也没有。我,对你们没有兴趣。」

  她的答案……是令人绝望的冷漠。无论如何诉说自己有多痛苦,无论如何祈求她大发慈悲,都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她不感兴趣,这简短的一句话便代表了一切。

  但世上应该没有多少人有权力责备她冷血吧,毕竟几乎所有人类都是一样的。就算知道在地球的另一边有孩子死于饥饿,有多少人会特地采取什么行动?顶多是看见电视节目的隔天去募款箱投点零钱,而且过个两、三天就会抛诸脑后。若要问为什么会这样,答案当然只有一个──『因为不感兴趣』。

  雏的状况,只是对眼前的对象也抱持相同的态度,两者间只不过是适用范围的差异,没道理用这理由来责备她不正常。正因为这样的想法实在太过普遍,才造成了这道名为『冷漠』的、绝对无法跨越亦永远无法有所交集的高墙。就像是她的固有异能一样……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打动不了她的心,无论是痛苦、煎熬还是悲伤,她都无法体会。

  然而雏这时想到什么似地补上一句。

  「啊,不过我倒想知道,一件事……你还要自说自话多久?」

  啊啊,这样啊,她与我们之间原来有着这么大的隔阂啊──国府寺在领悟到双方没有彼此理解的可能后不禁无语……并在几秒钟后开始发笑。

  「呵,呵呵呵……说得也是,嗯,我早该知道的……我到底在期待什么呢。你说得没错,我们与你打从一开始就是不同次元的立场。身处低层的弱者无论如何为自己发声都不会有人听见……哈哈,的确是理所当然的结果呢……」

  他低着头喃喃自语。

  是啊,这是打从一开始便再明瞭不过的现实。根本就不会有人理会弱者恳求般的呼救。如果位处高层的人都有这种怜悯心,那这所学园根本就不会变成这副德性。

  是啊,我明白的,我一直都知道。所以──

  「……好吧,那么……我就过去『你那一边』吧……靠近到能使你无法忽视这声音的地方……!」

  他缓缓地抬起头来,眼眸中跳动着熊熊怒火与疯狂的气息。

  他高举右腕上的救世纹,赌上他拥有的所有魔力放声大喊。

  「『源种解放』──《混啭廻归》!!!」

  在国府寺咏唱出这段文字的瞬间,一股超乎常轨的庞大魔力从他的根源迸发出来,不消一瞬间便溢出他的身体,连带影响周遭的空间,使其开始扭曲。

  但如此强大的力量自然不可能毫无代价。在他咏唱过后仅仅数秒间……变得浓黑的血液从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等全身上下的孔隙喷了出来。自根源涌出的魔力论密度与量,都远远超出了他本人能够驾驭的程度。这不只是『解放了力量』这么简单,而是等于硬是引爆了埋在自己心脏里的炸弹。这么做的结局只有死亡一途,是不折不扣的自杀行为。

  但国府寺完全没有要收手的意思,死撑着早已超越负荷而遍体鳞伤的身心,继续维持着解放状态。在肉体与精神早已毁坏的情况下,仅凭着一股执念维系最后的一丝自我。这与固有异能没有关系,纯粹出于他坚强的意志力。在这足以称为癫狂的觉悟引领下──他终于抵达了那个境界。

  时间在这顷刻间停止。

  世界在经历凝结般的片刻后再度动了起来。但眼前的景色与至今完全不同。国府寺原本失控、泛滥、毫无秩序、呈现散乱状态的魔力,现在经过统一的意志下开始井然有序地罗织出术式。

  而这术式创造出来的等同于另一个世界。

  石墙上冒出新芽,地毯上涌出小虫,雕刻变化为野兽,放眼望去之处萌发出各式各样的生命。大厅在弹指之间化为充满生命的密林。这是过去大地可能有过的原始起源,亦是或许终有一天会抵达的终结混沌。两者交错混合,是起点亦是终点的景色──世界如今被改写为属于国府寺的领域。

  国府寺在这混浊的中心一脸恍惚地喃喃自语。

  「成、成功了,我也做到了……!这就是上位勇者眼中的景色……!!」

  他不禁对足以改写世界的力量感到兴奋不已。当然,这力量改变的不只是世界的事相。

  国府寺在源种解放下遍体鳞伤的身体也开始飞速愈合。且这不只是单纯的再生,而是以与方才战斗中经历的进化完全不同次元的速度,于修复伤口的同时令各项身体基础能力大幅上升。

  他现在所做的已经远超乎进化的定义。

  所谓的进化,原本是谓事相的取舍,登上陆地代表离开海洋,获得夜行性表示舍弃昼行性,反过来说等同于舍弃原本可能拥有的无限选择。在持续不断的选择中,失败的物种便会灭绝。

  但现在的他不同。

  他正在攫取所有选择能获得的结果。

  留在海里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