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见到这名对我露出爽朗笑容的女性,我的肩膀大大地抖动。圆圆的脸,看似柔软的体型。她和慎有着完全不同的体型,那双优雅又精致的眼眸却跟慎非常相似。我马上看出她是慎的妈妈,深深低头鞠躬。
「啊……你、你好!我来打扰了!」
「妈,凑今天要住我们家。」
「呜咦!」
对了,我们刚才正提到这件事。照理说我并没有回答他,但在慎的认知中,我已经决定要住下来了。他们根本不管已经慌了手脚的我,迳自往下谈。
「那晚餐要吃吗?我有买你要的竹荚鱼喔。」
「谢谢妈。我晚点再来炸竹荚鱼。凑,走吧。」
慎拉过我的肩膀,我就这么被推着走出客厅。
「凑同学,晚点见喔。」
面对伯母从背后而来的这句话,我硬是转动自己的脖子,回答:「好……好!」事到如今,我根本说不出「我想回家」这种话。
说是这么说,我依旧开开心心地在香月家住下来了。我大啖慎亲手炸的美味竹荚鱼,还借用了他们家的浴室洗澡。最后甚至睡在慎和弟弟共用的上下铺的上铺。我胆战心惊地担心他弟弟该睡哪里,慎却笑着说:「不用担心啦。」
当天晚上,暑气虽然已经比白天减弱许多,却仍感觉得到房间里残留着夏天太阳的威力。在昏暗的房间里,我抓紧了跟慎借来的薄毯。
「我不是第一次住下来……对吧?」
我对着睡在正下方的慎提问。上下铺随即发出「叽」的一声,慎的声音接着晃动我的耳膜。
「你已经住好几次了啊。你今天到底是怎么啦?」
我无从得知他现在是什么表情,总觉得有点不安。我本想起身,看看慎的脸,结果他正好站起来,来到上铺窥探我的脸。
「身体不舒服吗?」
月光从窗帘缝隙洒落,照着慎的身体。那幅画面美到有种神圣的氛围,我不发一语,只是摇头否定他的猜测。慎的手掌随即攀上我的额头,并眯眼细瞧,宛如不肯放过一丝异样。
额头吸收从慎的手掌传来的热能,让我觉得体温也跟着不断上升,但这当然只是错觉。
「没发烧啊。等我一下,我上去。」
在我开口说「很挤,别过来」之前,慎已经爬上来了。上铺离天花板很近,空间原本就已经很窄,现在还挤了两个高中男生。这是多么闷热的光景啊。
后来,慎在我飙骂「我没事啦!」之前,一直缠着我问诊,比如肚子怎么样啦,会不会想吐啦,有没有拉肚子什么的。我好不容易让他了解我很健康后,才转身背对他,扬言要睡了。话说回来,我现在睡了,这场梦会醒来吗?真想再继续……当慎的同学一下下──我在心底这么想。
「凑,我问你,你高中毕业之后要干嘛?」
慎就像在讲悄悄话一样,小声问道,却让我一时语塞。电风扇的风正轮流镇压我和慎体内的热气。
「……还不知道啦。」
我高中的时候,只想着要去东京,也以这个基准选大学。既没有像慎那样高尚的梦想,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目标。即使如此,我还是顺利大学毕业,也找到一个很有成就感的工作。只是我没想到后来会搞坏身体,然后回到老家,更没料到接着就继承了爷爷的自助洗衣店。
「这样啊……」
慎有好一会儿都不说话,却仍感觉得到他的气息就在我背后。我很想叫他快点下去,但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上下铺发出的嘎吱声响,以及我们两个人吐出的气息──我越是不想去在意,就越是强烈感觉到慎的存在。
「我……想当医生。虽然没办法游泳了,但我想至少要拯救跟我一样,受这个病痛所苦的人。」
慎这一席真心话,让我讶异地猛然回头。
「不过就算耍帅说这种话,也还不知道当不当得上啦。」
随后他为了掩盖自己的害羞,尴尬地笑了。
无论是在现实、在梦里,还是在其他地方,你总是很努力。你很棒喔。
一股无法言喻的保护欲突然浮现,让我实在按捺不住。我维持躺在床上的姿势,拉过眼前这件T恤的衣摆,把慎的身体拉了过来,然后胡乱翻搅这头刚洗过的黑发。
「哇……喂……凑……凑?」
「你可以!你绝对当得了医生!我跟你保证,所以你别说这种话啦,慎!」
慎屏息看着我,身体整个僵在原地。这时我才「啊」了一声。
「我是说……香月。」
我这个白痴,到底要叫错几次啊?我喊了一声「好,睡吧!」把薄毯盖到头上,藏起已经通红的脸庞。
「没差啦,就叫慎吧。你这样叫,感觉也比较对。」
慎笑着这么说完,抢走我的半条薄毯,就这么睡在我旁边。一股香皂的香气从慎的身体飘散出来,掠过我的鼻腔。当下,我的腹部一带传出一股酸疼感,那莫名让我慌了手脚。
「……给……给我等一下。你干嘛睡这里啊!」
「偶尔一起睡吧。你一个人睡也很寂寞吧?」
「才、才不会~~~~!很挤耶,白痴!」
不,其实问题不只拥挤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