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禄觉得很不可思议,自己竟然能悠哉地产生这样的想法时,忽然看到「熊猫医院」招牌在空中弹跳了好几下,接著摔落地面……然后他的脸部才渐渐抽搐起来。
「啊……啊啊────!」
「叫什么叫啦,吵死了。」
「医、医院!」
「嗯。」
「我的!」
「所以我不就先声明过了。」毕斯可以完全不觉得抱歉的态度,动了动脖子发出「喀啦」声响,才把不断挣扎的美禄放在屋顶上。
「虽然我觉得不太好意思,但这也无可奈何。若不那样做,你也会一命呜呼。」
看毕斯可态度如此傲慢,美禄再也说不出话,只能傻眼地让嘴巴开开合合,但这时毕斯可迅速地将他的身体按在屋顶上,下一秒,飞舞空中的直升机探照灯光,就以毫厘之差从两人身上扫过。
「别乱动。」
听到这强硬的低语,美禄吓得只能不断微幅点头,现在实在不是抱怨的好时机。
毕斯可弯著身子,用嘴衔住几支箭,朝著东方远处市街拉弓,接连放箭。射出的箭勾勒出大大弧线,刺在远方大楼墙壁上,接著发出「啵!」、「啵!」巨响,开出火红的蕈菇。
美禄看见直升机的探照灯光一口气朝声东击西的蕈菇照过去……
「很快就会露馅,我们走。」
毕斯可嘀咕完,同时抱起老人和美禄跳到小巷内,接著拿起连接下水道的人孔盖,让美禄先进去之后,自己也抱著老人钻进下水道里。
「真是危险。」
毕斯可竖耳听著无数脚步声从上方人孔盖通过,低声说道。
「这下麻烦了,没想到连县政府特务部队之类的都出动了。」
尽管下水道有一股类似发霉的气味刺激鼻腔,但还不至于到恶臭的程度,加上以相等间距设置的白色照明灯,使得视野意外清晰。毕斯可有点介意从刚才起就格外安分的熊猫医生,为了观察他的状况而从梯子爬了下来。
(……)
毕斯可打算接近美禄,却在隔了点距离的地方停下脚步,并眯细了眼睛。美禄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与白袍,将之铺在下水道的地面上,并让脱去衣服的老人躺在上面。
从旁人的角度来看,美禄正以无比认真的眼神观察老人的身体,并为他把脉、触诊。他脸上的表情,与方才在毕斯可怀里发抖的少年完全不同,极其严肃。
「怎样?」
「中了六发……一般来说,这威力足够让人死两次了。」美禄显得有些兴奋,也没回头看看毕斯可,径自说下去:「这位到底是何方神圣……?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呼吸和脉搏竟然没有一丝紊乱……」
「救得了吗?」
「就要看这支安瓶能不能生效了。」美禄从宝贝地抱在怀中的调剂机里,取出充满紫色药水的安瓶,将之举到灯光下。
「我会切开他的伤口,取出子弹与腐蚀部位。之后……只要注射这个,并祈祷他的身体状况能够挺过去。」
毕斯可看了美禄的侧脸一会儿,接著似乎是理解一般点了下头,然后站起身子。美禄慌张地拦住他。
「等、等一下!你要去哪里?」
「如果只是待在这里,很快就会被包围了。我出去一下……扰乱他们。这段时间,老头就拜托你了。」
「不可以!」
看起来跟女人一样柔弱的男生突然大吼,让毕斯可也不免有些吃惊地回望过去。美禄先是盯著毕斯可的脸和脖子看了一会儿,接著动手,想要用他纤细的手臂脱下毕斯可的外套。
「你、你、你想干什么!」
「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是想去送死吗?我先帮你处理一下,在那里坐好。」
「笨蛋,我无所谓啦!你想办法治好老头就可以了。喂,放开我啦。」
「不可以!我怎么可能放著浑身是血的人不管!」
尽管双方争执到脸红脖子粗,美禄还是在温柔的双眼中灌注了无比坚定的意志,直直瞪向毕斯可。
「那不然这样,你起码!起码让我缝一下脸上的伤口!从刚刚开始血就一直流进你的眼睛里了。若是放著不管,你就算去了也会直接送死啊!」
美禄没等因为自己的气势而不禁畏缩了一下的毕斯可同意,强行逼他坐下之后,从怀中取出医疗工具包,摊开放好。
他重新审视毕斯可的脸,看起虽然很有精神,但脸上却满是割伤和擦伤,而且从额头上那道深深的割伤所流出的血,正一直流进他的左眼。
美禄以熟练的手法,用热手术刀切开随处可见的脓包放血,并迅速缝好特别深的额头割伤,接著涂抹软膏,原本想用绷带包扎,却因为毕斯可像狗一样加以抗拒而作罢。这么一来伤口就算暂时处理完毕,美禄用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到此,他总算放松那张娃娃脸,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
「好!弄好了!」
「……」
「……呃,很痛吗?」
「你叫什么名字?」
「啊,猫柳……猫柳美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