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就看到你的伤口了。虫刺还留在伤口上,要是毒素扩散,你会失明的……过来这边。」
「唔、唔哇,放开我,你想干嘛!」
美禄强行抓了小孩过来,撩起小孩的浏海,打开热手术刀开关,轻轻划过伤口,放掉混著毒脓的脏血。接著用嘴迅速吸出卡在皮肤上的蝎虻毒刺,将一粒固体鲸油放在热手术刀上融化后,涂抹在伤口上,再覆上遮蔽日光的黑色纱布,才灵巧地在上头缠好绷带。
治疗精准又迅速,看不出他这个年纪就有这般手法。
「好了!」美禄轻轻拍了拍小孩的头,笑著说:「如果之后又肿起来,记得来找我。我在熊猫医院,从这条路穿过对面,走到底右转,就在铁器店旁边喔。」
在这个文明某种程度上稍微找回其形体的时代,尽管在这座都市里,人类仍属于一种消耗品,身体一旦坏掉,通常就会被当作废物舍弃。在这样的环境之下,医术变成非常珍贵的技术,而这位名叫美禄的少年医生,显然拥有卓越的医术。
「大、大哥哥。」小孩战战兢兢地抬头看看美禄,抓著他的腿,以圆滚滚的眼睛仰望美禄。「呃,这、这个……」
美禄轻轻推回小孩递出的一袋包子,再次摸了摸小孩的头。
「我最推荐鳄鱼包子,很好吃喔。好啦,你快走吧!」
在美禄催促下,小孩回头看了好几次,才消失在大马路中。
美禄一脸爽朗地目送小孩离去,呼了一口满足的气,重新戴好兜帽,回过头去。
就在此时。
彷佛黑洞的一对漆黑双眼,直勾勾地盯著美禄瞧。
美禄彷佛突然被掐住心脏般吓了一跳,一口气喘不过来,往后退了一步。
两者之间的距离应该有两公尺左右,对方却散发一股近在眼前般的压迫感。
「……一般说来,这种恻隐之心、行善的作为,不过就像有钱人家的肥胖小孩,把起司汉堡里面的酸黄瓜丢给狗吃取乐一般,有如自慰的玩票行为。」
双瞳漆黑的男子一边调整头上的宽檐帽,继续说:
「但猫柳小弟,你的作为不一样。贫穷的你牺牲自己,拯救没有任何关系的小孩。如果这是电影,就是浮滥到无聊,却又无比美丽的桥段,甚至可以说是开在这腐败城市中的一朵花。」
宽檐帽男人的身边有好几位贴身保镖护卫著他,正警戒著周遭。诡异的是,这些亲卫队头上都戴著忌滨吉祥物「忌滨兔兔」的面具。这些魁梧的大块头,竟全都同样戴著一张虚假的笑脸,即使在这龙蛇混杂的忌滨闹区,也显得格外异样。
男子一副不耐烦的样子甩甩手,兔子面具的亲卫队便稍稍退下了一些。
「不,我修正一下。用腐败来形容自己管辖的城市,实在不是什么好说词。」
「黑革知事……!」
「别这样见外……叫我黑革就好了啊。」黑革大步走向美禄,摘下他的兜帽。「哎呀,你真是一直都这样美丽。不要当什么医生了,改去当演员更好啊……不,别在意我说的。是说,新的调剂机……在那之后有派上用场吗?」
「呃,调剂机的事真是承蒙关照了。」
美禄无法承受眼前男子散发出来的阴沉气息,只想著要尽可能快点离开这里。
「我姊姊还在医院等我,我得快点回去。」
「这是当然,我不能白白浪费忌滨首席名医的时间。遑论这些时间,可是为了要治疗忌滨警卫团长猫柳帕乌的呢。」
黑革的眼神死盯著美禄,持续以低沉的冷静声音说道。尽管口气轻佻,但他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但这只是看法的问题。你觉得,跟我一起啃著坚果一边议论最强的漫画主角是谁,以及为了无论做什么都治不好的的姊姊空虚地尽心尽力……哪一种比较没意义?」
「……!」
美禄在自己那温柔的双眼中注入所有憎恨,瞪向大剌剌地闯进自己圣地的黑革。但不论美禄怎么凝聚心中的憎恨,也无法在黑革那有如黑海的深渊,扬起丝毫涟漪。
「猫柳,你别再做些圣人君子的行为了……」
说到此,黑革首度扬起嘴角(若这样的表情真的算得上是笑容)笑了。
「你的作为非常美丽,但也非常无谓。不管你怎样在闹区奋斗,穷人就是会死,包括刚刚的小鬼!只会悲惨地被这座城市践踏而亡……!」
黑革揪起快哭出来般抽搐著脸的美禄胸口,贴近到了跟前。
「猫柳,来县政府工作吧……!只要有你的技术,我们就可以从其他县市招揽无数病患,藉此赚到大把大把钞票……!也能采购锈蚀病的安瓶,这么一来……」
这时,美禄湿润的眼眸出现了些许犹豫。而黑革并没有看漏这个瞬间。
「你的姊姊也能得救……」
就在这句话要说完之际。
群众的惨叫声,从霓虹灯饰闪烁的大马路旁的电影院传来。才想说怎么会有大量观众从中奔出,就发现一朵巨大蕈菇,从霓虹灯招牌「CINEMA」上的E与M之间穿破而出,「咚!」地绽开。
「知事!」
「什么……?」
亲卫队众人急忙推开美禄,团团围在黑革周遭。
蕈菇接连穿破电影院、乾货店、回收站和妓院的屋顶,从色彩鲜艳的菌盖随处洒下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