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一边假装咳嗽,说完便挂断电话。
接下来的两个礼拜,我几乎都窝在房间里,过着自甘堕落的生活。我不断看着网路上的影片,饿了就随便吃些米饭和罐头,线上授课时把昼面和声音都关掉,实际上是偷偷在玩游戏。需要出席的课程跟专题研讨我都翘掉了。虽然大学和打工我都打算继续,但不知为何现在就是提不起劲。不过身体倒是健康得很,因此我在手机上装了交友软体来打发时间。明明不断对出现在眼前的个人档案按赞,但几乎没有配对成功过,在我开始感到厌倦时,收到了一名女性的回覆,并约好一起用餐。我们在涩谷一间相当漂亮的义式餐厅面对面坐着,她有双稍微下垂的眼睛,散发出一种温柔美女的气质。
「芹泽,你好年轻喔。你几岁?』
「二十一。」
「不会吧!我们整整差了一轮耶!」
「咦?所以真菜小姐你已经三十几了吗?完全看不出来!」
我们两人喝了许多红酒,开始有些醉意,到了第二家酒吧又喝了些鸡尾酒和威士忌,醉得更厉害了。
「我说你啊,这么轻浮,要怎么当老师呢?」
「这跟轻不轻浮没有关系吧。」我笑着说。刚刚拗不过她的要求,向她出示了写着教育学系的学生证。
「我有很多弟弟妹妹,所以还算满擅长教育小孩的。就算小孩做得不好也没关系,不如说我还更喜欢这种情况。」
「哦,朋也,想不到你是个好人喵。」
真菜小姐开始用奇怪的语调这么说,并摸着我的背笑了起来。
「可是啊,最近好像有点喵……」
我的语调也开始变奇怪了。我对着近在眼前,彷佛散发着朦胧光芒的白色脸庞发问:
「如果感到不安的时候……或是寂寞的时候,真菜小姐你会怎么做喵?」
「咦?」她低声笑了出来,就像在对天花板吐气。
「我啊,从来不会觉得寂寞。」
厉害,我发自内心这么想。在那之后,草太就再也没联络过我。发LINE讯息给他也都没出现已读标记。原来这世上真有“从来不会觉得寂寞”的人,好厉害。难道是我比较奇怪吗?只有我会无缘无故感到寂寞吗?
当酒吧的店员用力摇晃我的肩膀时,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趴在吧台上睡着了。此时店里早已没有其他客人。店员淡淡地吿诉我,酒钱已经由我的同伴结清了。我必须向她道谢以及道歉,于是忍着宿醉的吐意与头痛开启交友软体,才发现她把我封锁了,然而对于她的本名或其他联络方式,我一无所知。
我本以为头痛是宿醉引起的,但看来是真的不太舒服。我觉得身体彷佛着火一般,量了体温之后发现烧到38度,顿时喉咙也开始感到隐隐作痛。隔天体温计显示着将近39度的高温,我想,这不是普通的感冒,十之八九是染疫了。虽然我无意听从大石的指示,但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去医院。我用Uber点了大量的运动饮料、果冻饮和速食粥,就这样窝在房间里。现在虽然是盛夏,但我却冷到受不了,于是边打着冷颤一边从壁橱里拉出毛毯,将自己裹在里面闭上双眼。我在浅眠的间隔喝些果冻饮,或随手拿房里的退烧药来吃。可是过了两、三天,烧依然没有退。
“你太不懂得照顾自己了。”
远处好像有人在说话。
“我从来不会觉得寂寞。”
远处好像有谁的声音。
这是对我的惩罚──我心想。虽然不知道为何而惩罚,但这肯定是惩罚。我既没有钱也没有未来,既不体贴也不诚实,难怪也没有朋友。当寂寞的人说不寂寞时,我也缺乏能够察觉的温柔;当看到不当的行为时,我也没有勇气提出意见。我来到东京之后就拼了命要活下去,到头来只得到了债务。我心想,让我解脱吧。神也好、佛祖也好、总理大臣也好,谁都可以。我已经受够了,拜托早点让我们解脱吧。
就在这时,响起了某种敲击声。
我从毛毯中探出头来,发现声音来自玄关。有人在敲门。
「芹泽,你在吧?是我啊,我是宗像。」
我打开公寓的门,只见草太背着一个大背包站在那里。
「芹泽,你怎么了?感冒了吗?我要进去了。」
草太看着我讶异地说着,边脱下沾满泥土的工作靴,自顾自地走进我的房间。「让空气流通一下。」他说着便打开窗户。
「喂,等一下──」
「你看起来有点憔悴,去躺着吧。我煮点好吃的给你。」
「喂,草太,出去啦,免得我把新冠传给你。」
草太笑了笑,将手放在我的额头上。
「别担心,你这只是热伤风。」
「什么?」
「没事啦,芹泽。我看得出来。」
草太露出憨厚又温柔的表情对我这么说,而我一句话也无法反驳。后来草太将我赶回床上,对着几乎空无一物的冰箱抱怨几句后,便出门去超市买东西,回来后就开始做起料理。
「草太,你怎么会……」
「我有联络你,可是你都不回。」
早已没电的手机就躺在我的枕头旁。
「我有家业要帮忙。」草太一边切着蔬菜和肉,一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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