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再次确认她的手机支付纪录。
「咦……」
我不禁发出声音。
「东京!?」
大约一个小时前,铃芽在新神户车站买了往东京的车票。
「明明叫你待在神户别乱跑……!」
原先已收回去的泪水似乎又要流下来了。我急忙深呼吸。没事的,我在口中念着。没事的,没事的。从神户到东京也只需要三个多小时,我只要搭到新大阪,再转搭东海道新干线就行了。铃芽不会跑到“那一边”的,“不会让那张椅子夺走铃芽的”。
──椅子?
思忖了一会儿,接着发现,我又在无意间在意起那张椅子了吧。
***
我发现对任何人都能笑脸迎人的铃芽有些不对劲的时候,是在带她到九州的几个礼拜后。
她从外面回家时,绝对不会说「我回来了」。
当我回到家时,她也绝不会对我说「欢迎回来」。
我明白原因是什么,而且清楚得很。如果我们这么容易就成为一家人,姊姊一定也会很难过吧。我认为总有一天时间会解决一切,但她那与笑容产生对比的顽固,仍譲我感到相当痛苦。
还有一件事也让我非常在意,就是关于那张缺了一支脚的小椅子,铃芽在家时总是与那张椅子形影不离。当我在东北找到铃芽时,她就抱着那张椅子。她坐在积雪的瓦砾堆旁,就像在守护朋友一般环抱着椅子。在我带她搭新干线回九州时,铃芽唯一的行李也是那张椅子。我知道那张涂了黄色油漆的椅子是她母亲亲手制作的重要物品。在姊姊寄来的电子邮件中,我曾多次看到与那张椅子一起拍摄的家庭合照。所以即使只有那张椅子留在铃芽手中,也已经相当幸运了。我相信铃芽踉椅子之间一定有着某种特殊的心灵交流。
但是。
但是那一天,照理说应该连同房子一起被冲走的那张椅子,铃芽是在哪里找到的呢?难道有可能一切都被冲到遥远的海岸了,只有椅子碰巧被冲回这个地方吗?就算我问铃芽,她也总是说不知道。
「……铃芽,你刚刚在跟椅子说话,对不对?」
即使铃芽晚上和我一起睡觉,到了清晨她一定会钻出被窝,跑去椅子的旁边。她有时会抓着椅子的脚睡觉,有时会对椅子轻声说话。仔细一听,才发现她正发出「喵、喵」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到她那个样子,我除了难过以外,心里也总有种焦躁不安的感受。我无论如何就是会觉得,那张小椅子与某个冰冷昏暗的世界相连。
「我问你喔,这张小椅子会说话吗?」
在黎明时分的客厅,我轻声向铃芽问道。本来在沙发上抱着椅子的铃芽,坐起上半身看向我。
「不会。」
铃芽摇摇头,用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向上看着我。
「但是它会听我说话。」
那种事我也办得到啊!我把到了嘴边的这句话又吞了回去,勉强挤出一张笑脸。
「用猫语的话它就听得懂吗?」
「嗯,不能用人类的语言。」
「哦……」
椅背上刻着两个像眼睛一样的凹槽,我对着那张脸,试着和它说话。
「喵喵喵~」
你是谁?
「它说不用,它已经吃饱了。」
铃芽一脸认真地回答,让我松一口气笑了出来。虽然她是个不用人操心的孩子,但果然还只是个孩子。我暗自下定决心,下个月铃芽生日时,要买一个柔软好抱的玩偶送给她。
***
列车已经驶我原本的目的地新神户车站,当我听见终点站的旋律时,阳光的角度已经西斜了不少。
『感谢各位旅客的搭乘──本列车即将抵达终点站──新大阪──』
男性的声音用有些慵懒的语气说道。新干线靠站之后,我在夕阳下眯着眼睛,踏上新大阪车站的月台。我拨开大都市特有的闷热空气,在验票口补足搭到这里的车资,接着快步冲向JR铁路公司的售票窗口,重新买了一张到东京车站的车票。
「御茶之水……」
我看着手机喃喃自语。确认了铃芽的支付纪录后,得知她在四个小时前抵达东京车站,并从御茶之水车站的验票闸门出去。之后,她在分店名称为「御茶之水店」的超商买了便当。看来我现在的目的地就是御茶之水了。因为等我到那里就是晚上了,今晚就在那附近的旅馆投宿吧。如果顺利的话,或许还能和铃芽一起住旅馆,然后明天就能回九州了。
──好了。
决定好该做的事之后,我的心情稍微缓和下来了。我走到便当店,挑了一个神户牛寿喜烧&牛排便当,顺便买了两罐啤酒。我得填饱肚子,然后最好稍微睡一下,为决战做足准备。
决战?
这个浮现在脑中的词,令我不禁苦笑起来。我并不是要去和谁吵架,也不是要和谁争夺铃芽。但──我有注意到,铃芽房间里的那张椅子不见了。三天前,当我撞见脸色大变、夺门而出的铃芽时,她应该没有拿着椅子才对。然而,本该在房间里的椅子却消失了。究竟发生什么事了?有人跑进家里把那张椅子带走了吗?铃芽是为了追那个人才离开家吗?
我不清楚──虽然不清楚,但不知为何,我的脑中浮现一个想像:“会不会是那张椅子带走铃芽的”?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