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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厌倦了,在花坛上排列小石子发出不满的声音。我的肚子很饱,开始昏昏欲睡。
「这个嘛……」
妈妈用故意拖延的口吻让我焦急。咚咚,咚咚。接着她看着我,笑眯眯地说:
「完成了!生日快乐,铃芽!」
妈妈把黄色的椅子递给我。
「哇啊!」
我发出高兴的声音。不过老实说,我内心并不是那么欢乐。这张椅子的形状很简单,就只是四方形的椅背和插了木棒的座面。幼小的我原本期待更戏剧性的东西。
「它的脸在这里吗?」
我指着椅背问。
「什么?这是椅子啊,这是铃芽专用的椅子!」
妈妈露出苦笑,然后对我说「你等一下」。
她拿起椅子想了一下,在椅背上用铅笔画了两个圆,从工具箱取出雕刻刀,在椅背上挖了凹洞。她挖好两个洞之后,用砂纸磨平,然后在那里再度涂上油漆。椅背变成有一双大眼睛的脸。
「看!怎么样?」
「哇啊!」
这回我打心底发出欢呼。长了眼睛的黄色椅子彷佛随时都会开始说话,看起来好像很想跟我做朋友。
「铃芽专用的椅子!」
我坐到椅子上,这张椅子完全合乎我的尺寸。我再度喊「专用的椅子」,并对妈妈说:
「妈妈,谢谢你!」
我坐在椅子上,连椅子一起跳向蹲在旁边的妈妈抱住她。我们三个纠缠在一起,在院子的地面打滚。我趴在妈妈身上,很有自信地宣示:
「我一定一辈子都会好好珍惜它。」
「一辈子?那么妈妈做它的辛苦就值得了。」
妈妈笑了,我也笑了。我们的笑声、那天院子里的阳光、从海岸传来的浪花声、树莺偶尔鸣唱的声音,全都清晰地留在我心中。我原本一直忘记了,以为已经不太记得了,不过这些东西却以连自己都感到震惊的鲜明度,至今仍留在我的心中。
我依依不舍地离开温暖的泥土般的朦胧状态,缓缓地从梦中醒来。
* * *
风低沉地在耳边吹拂。
风声当中掺杂着细微的流水声。
我张开眼睛。
周围很暗。在很高的上方,可以看到泛青的淡淡光线。光线的颜色真的很淡,看起来也像是映在眼睑内侧的乱七八糟的花纹。我开始感到不安,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张开眼睛。我用力眨了好几次眼睛。
不久之后,眼睛开始习惯黑暗。我的眼睛开始捕捉到朦胧的影像。天花板大约有四、五层楼高,像是组合巨大的乐高积木般呈现奇特的凹凸。淡淡的光从天花板上的好几处直线裂缝透入。这个巨大的空间以人工设施来说感觉太没有秩序,以天然洞窟来说又太过类似几何图形。我仰卧在地上,接触背部的石头地面有些潮湿。
「这里是……」
我边喃喃自语边抬起上半身,把手放入裤裙的口袋,拿出手机。布摩擦的声音造成很大的回音,彷佛置身于隧道中。
「……哪里?」
我按下侧面的按键,液晶萤幕便发出刺眼的光,让我不禁眯起眼睛。我打开地图。手机花了比平常稍久的时间才显示出地形。整个画面都是河川地形,现在位置则在河中央。
「在河流──底下?」
我想要看更大的范围,便用手指夹住地图缩小──这时画面突然消失了。提醒充电的红色电池图案出现在画面中,然后也很快就消失了。
「啊!」
我从肺部吐出空气。电池已经完全没电了。我感到脑筋好像蒙上一层雾般朦胧。梦的残响仍旧依稀留在耳内深处。我坐在潮湿的地面上,缓缓地环顾四周。
「啊……」
远处有细微的光线。从我所在的宽敞空间,有好几条通道延伸出去,其中一条的前方有很淡的蓝光。
「草太……?」
我不禁喃喃自语,在双腿施力并起身。站起来时我感觉到哪里怪怪的,这才发现我的左脚没有穿鞋子。
「对了……」
我朝着光线走过去,逐渐想起来:我在上升的蚯蚓上,掉了一只鞋子。然后──我把椅子──把要石插入蚯蚓。蚯蚓立刻消失,我就从天上往下掉。然后──
「啊!」
穿过通道,看到眼前的光景,我不禁倒抽一口气。
这里是废墟。古老时代的废墟,矗立在地下空间。
「这里是──」
这座废墟完全以木头与石头打造。屋顶全都是瓦片,柱子全都是木制,墙壁全都是石头堆砌的。在这样的废墟中央,孤立着格外巨大的城门。在崩塌的废墟中,只有这座城门保持原形。城门是很大的双开门,门内则有星空。
「──东京的后门?」
我立刻跑过去,一脚踩在水里,发出「啪」的声音。城门周围积了薄薄一层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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