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什么?」我不禁瞪着草太的脸。
「什么?」椅子也看着我的脸。大学?
「不会吧?你是大学生?」
「是啊。」
「你要去当老师?那关门师的工作怎么办?」
他不是职业旅行者吗?看着儿童椅面无表情地说出很普通的话,我的脑筋一片混乱。草太用带有笑意的声音说:
「关门师是代代相传的家业,我今后也会继续做,可是光靠这个没办法吃饭。」
「──这样啊。」
原来如此。光靠这个没办法吃饭,必须想办法生活。他这么说我也可以理解。就算去关门,也没人会给钱,可是──
「……可是这明明是很重要的工作。」
「重要的工作,最好还是不要被人看见。」
我感到背上起了鸡皮疙瘩。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也从来无法这样思考。我以为越重要的工作越应该受到大家瞩目,赚到更多的钱。草太看着我的眼睛,像是要安慰我般地说:
「没关系,我会尽快恢复原本的模样,兼任教师和关门师。」
他温和的声音让我感到放心,不久之后就睡着了──不过在睡着前的短暂时间里,我在脑中想起了那座摩天轮。摩天轮的顶端、我们站立的那个地方,是除了我们以外没有任何人能到达的场所。在那最顶端、以及上方的天空,我们悄悄留下了其他人无法看见的秘密记号。这一点让我感到非常自豪,甚至全身都静静地在颤抖。我珍惜地反刍这样的感受,逐渐沉沉睡去。
◆ ◆ ◆
当我陷入没有梦的睡眠时,草太正在做梦。那是不会跟其他人分享、甚至连他自己醒来之后都不记得的孤独的梦,没有任何的联系。
梦中的草太坐在三支脚的儿童椅上,回想自己说出口的话。我会尽快恢复原本的模样,兼任教师和关门师。但是──草太心想,也许我已经……
他想到这里,身体顿时变得沉重,就好像重力陡然增加。他的屁股被压在座面上,当身体重量超过一个极点,座面突然像泡泡「砰」一声破掉般消失了。
「啊……!」
他在坠落、下沉。他惊讶地往上看,看到仍旧坐在椅子上的自己。那个自己疲惫地弯着腰坐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宛若空壳般的那个身影越来越远,不久之后融入黑暗之中消失了。唉,已经太远了。他怀着放弃的心情这么想。他已经接受现实。虽然他并不希望如此,但还是觉得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不久之后,地平线的另一端出现燃烧得通红的城镇。那里明明很远,但当他凝神注视,却能清晰地看到细节。以熊熊烈火为背景,折断的电线杆、堆叠的轿车、在破裂的窗户中摇晃的窗帘、一边燃烧一边随风飘舞的晒洗衣物等,都像精巧的迷你模型般历历在目。虽然看得见,但是那座城镇也只是通过他的视野。他心想,连那里都没办法去吗?那么我还能去哪里?难道是地狱的边境吗?草太在没有色彩与触感的透明泥水中持续下沉,从世界被切开。连结他与世界的重要的线,一条接着一条断掉。
光消失了。
声音消失了。
身体消失了。
记忆消失了。
好冷。好冷。好冷。好冷──
接着,最后一条线也断掉了。
「……」
然而他的心仍旧存在。那么这里就是……
他张开眼睛。
他仍旧坐在椅子上。抬起头,眼前有一扇老旧的木门。他环顾四周,看到这里是海滩。在广大的海边,只有一扇门和坐在椅子上的他。在大海与沙滩的边界,被浪花打上来的骨头无限延续地排成一列。不知是人骨还是鱼骨的这些骨头,彷佛只有那里忘了被涂上颜色般洁白无瑕。这列雪白的骨头看起来就像把世界一分为二的界线,他在这一边,门在另外一边。
他再度抬头看那扇门。门的表面有植物造型的木雕装饰,漆已经掉落而变得斑驳。那明明是非常怀念的门,但这份情感没有联系到任何地方。他什么都想不起来,连结情感与记忆的线断掉了。
「我……」
他喃喃开口,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气息是白色的。那扇门的另一边不知道是什么。他想要站起来,但下半身却无法动弹。他不自觉地低头看,惊讶地发现放在沙滩上的光脚被冰块覆盖。厚厚的冰层发出虫叫般的细微「喀吱喀吱」声,不断扩张范围。冰块到达他膝盖的高度,接着冻结他的大腿,扩散到上半身。冰块彷佛要把他固定在这个边境之地,怀着意志覆盖他的身体。他心想,原来如此。他深深吐一口气,连气息都成为闪闪发光的冰之粒子。
「这就是我的终点──」
他的嘴角泛起微笑,低下头。被冰覆盖的身体变得更加沉重,但冰冻的冷气却连这样的重量都麻痹了。宛若空白的无感,异常地甜蜜。
「──」
远处传来某人的声音。然而在逐渐扩散的甜蜜虚无当中,他开始打起瞌睡。
「──」
是谁?他忽然感到焦躁。为什么不能安静地待在这里?我选择了瞌睡。好不容易,这回一切都能够消失。
「──草太!」
随着这个叫声,眼前的门打开了。耀眼的光线让他眯起眼睛。
◆ ◆ ◆
「……铃芽?」
草太以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