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太就失去了一切表情。
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似乎在隐忍着什么似的,显出一阵红潮。雷太全身的肌肉暴胀,将衬衫的纽扣崩开。
“这家伙,怎么有点奇怪啊?”——他想着。还是赶紧办正事,办完就撤吧。
“那个,你今天找我来有什么事吗?”他又摆出了业务型的笑容。
“你领带不错。”雷太说。
“什么?”
“领带。挺不错的。”
“是吗?”
他挠了挠头,按了按自己鲜红的领带。“这是女朋友送的礼物。她可真蠢啊。是我在酒吧搭讪认识的。但是交往着交往着算是日久生情了吧。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恭喜。”
“那么……”
他把吸尘器的宣传册摊开在桌面上:“你要真想恭喜我的话,买一个它吧,我会很感激的。这玩意可厉害了,不开玩笑。美国产,吸力是普通吸尘器的五倍。你不也,对吧,要是把女朋友带到家里的话,最好还是得把房间打扫干净对吧?”
雷太眯缝着眼,看着宣传册:“……普通吸尘器的五倍……”
“对,什么东西都能吸走。”
“那,蚂蚁也能?”雷太问。
“什么?”
“蚂蚁。蚂蚁也能吸?”
“你家里闹蚂蚁?这个嘛,最好还是找专业清除害虫的人来处理吧……”
“别装傻了。”雷太说,“你,别再命令蚂蚁了。”
他用手帕擦了擦眼镜,又审视了一遍雷太。
“你说什么?”
“你自己清楚。是你把蚂蚁派来的吧?是你让蚂蚁来欺负我的吧?”
“……………”
他收起了宣传册,把饭钱放在了桌子上。他待不下去了。这家伙果然有点不正常。
他站了起来。
“你的领带……”雷太说。
“你的领带没系好。”
雷太把手伸向了他的脖子。
4
当天晚上,雷太在梦里一边哭泣,一边恳求那只鸟。
金色的巨鸟用三张脸俯视着雷太,雷太则哭到吐血。请摘下我的面具吧,如果再戴下去,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做些什么了。今天,我差点勒死了以前的同学,拜托了,求你把面具摘下来……
白天,雷太在即将勒死对方的时候停手了,这证明他内心还存留着一丝理性。不过,这一丝理性可能马上也要消失了。雷太为了摘下面具而一直在挠自己的脸。
可面具已经和雷太的脸同化了,再怎么挠也只是徒增伤疤。
拜托了,摘下面具吧,这样下去我就不是我了。
这样就好,鸟回答道。憎恨,杀戮,你会成为真正的自己。
鸟尖声笑起来,它的面容变得扭曲。
三个鸟头发出金色的光,最终浮现出了另一种形象。那正是,托兰、古雷和拉迪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