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事都要有所准备。胜了便好,若是万一没胜,那么,惟有少主的性命——」
我这把老骨头,舍弃性命的时候或许到了。
明日的决战临近,老迈的身体里流淌的『狼』之热血已然沸腾。
①此处应该是作者写错,前文一直是西北战线。
②トクタ,蒙古人名脱脱,清代改译为托克托。
※
——我做了个梦。
做了个非常寒冷、悲伤、美好的梦。
年幼的我站立着。
双手握着的短剑已从中间折断,染满了鲜血。
父亲和父母直到死前,都在用这柄短剑想要保护我。
倒在血海里的相识者和袭来的盗贼,谁都没有动弹。
周围的士兵们也将武器对准我,一动不动。
在士兵队列后方的是……啊,是礼严呀。略微年轻些的礼严。
『鬼』的脸上带有难以抹去的苦涩。
他数次摇头后,抬起手,正想对士兵们下令——两匹马奔了过来。
年轻时候的张泰岚、以及我不会弄错的银发碧眼。
——年幼的张白玲。
老爹驱马到礼严身边和他交谈着什么的时候,身披外套的少女那双碧眼只盯着我一个人。
然后,她竟只身来到了我的身旁。
礼严和士兵们吃了一惊,慌忙想要阻止……却被老爹挥手制止了。
哈哈,真是胆量惊人。
年幼的白玲下马后走近我,拿出布巾,擦拭我的脸颊。
用力到令人生痛的程度。
转眼间,布巾被染红。
风雪吹散了她的银发,年幼的少女却毫不在意,露出了比任何人都要美丽的微笑。
『已经没事了,我是你的同伴。我叫白玲!你呢?』
『……我叫——』
※
马匹的嘶鸣和士兵们走动的迹象,让我的意识苏醒了。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帐篷顶。
——此处是西域,武德北方的十骑桥。
这数天以来,我似乎一直在做同一个梦,只是几乎都没有印象……有些不舒服。
把床铺边的【黑星】与【白星】抓在手里,起身。
与讹里朵・鞑靼率领的玄军开始交战,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
只要撑过今天,援军就有很大的可能抵达武德……
「喔?」
感到目眩,我拄着双剑单膝跪地,不断大口喘气。
或许是连日激战所带来的疲惫,我身体沉重,额头处也冒出黏汗。不妙呢。
「只影大人,您起来了吗?早饭的准备已经——只影大人!」
入口处的幕布稍微打开了一点,身穿军装的于菟向内探头,脸色一变。
她赶到我身边,却也手足无措。
看着平日里冷静的黑棕发少女露出了不多见的样子,我扑哧笑了,随后坐到床铺上。
「只是突然站起来有些头晕而已……不要慌乱,会被士兵们注意到的。」
「……是,非常抱歉。」
于菟消沉地低下头。
『传达谢意的时候,要明白地说出口!那样才会让我高兴』
年幼白玲的脸不知为何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说的也对。
我微微一笑。
「谢谢关心我,于菟你真是个好女人啊!」
「…………我去拿水来。」
然而和我预想的不一样,黑棕发少女却绷着脸走出了帐篷。
她这幅样子,是我导致的吗?
「唉……今生也搞不明白女人啊。」
我叹了口气,手里的【白星】闪烁了一下。
做好了一切准备后,我在阵内走着。
敌军的军旗在对岸招展,时不时还传来呐喊声。
——令人难以置信的战意。
讹里朵不是个愚蠢的将领。
如果今天也不能突破石桥,己军就会陷入绝境。他明白这一点。
嘛,也就是敌人准备死战呢。
我向已经完全脸熟的宇家军士兵搭话,捉弄着岩子豪。就在这时——
「只影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