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五章 阎罗王自相矛盾

透过净玻璃之镜看到亡者的一生,所以比其他人更了解亡者。我都有看到,我全都知道,知道得一清二楚……」

  贵子愣了一下。她看到泪水从阎罗王脸上不停落下。

  「……为什么……为什么不管我怎么做,都会成为众矢之的……当阎罗王真吃亏,每个人都讨厌我。」

  「你不要再奢望大家都会喜欢你。」三濑川没有安慰他,继续步步进逼。「你认为不受人喜欢就活不下去。这是事实,还是推论?答案是后者。你把事实跟推论搞混了。你不必为了别人讨厌你就唉声叹气,也用不着一定得受人喜爱。」

  不是强迫对方接受自己的建议,就是洗脑式地把结论灌输给对方,这用「不对劲」已经不足以形容了。在今天的三濑川身上,根本看不到他平时的样子。

  「不过……我还是希望对方至少别再找我麻烦。都持续那么久了,真的很烦。」

  「这次是偷东西吧?」三濑川说的是今天晚报上登的新闻。

  「是啊,不过对方其实什么都没偷,只是把房间弄乱。」「什么都没偷?真的?」「嗯,是啊,没有东西不见。」「哦,我还以为那个入侵者偷走了你重要的东西呢。」「重要的东西?」

  「比如说……」三濑川用手指着太阳穴。「……你的心之类的。」

  「你在开什么玩笑啊?一点也不好笑……」

  阎罗王有些赌气地说完,用力擦了擦脸。

  「……是阎王宫的保全太松散了吗?」贵子问三濑川。

  「没有啊。」

  「可是那个人现在不是还在逃亡吗?而且既然他能侵入宫殿,就代表那里的保全还是──」贵子说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难道是内贼?」

  「会这么想很合理。」

  阎罗王听着他们的对话,想到犯人可能是部下,看似心灵受伤,垂头丧气。

  「以前曾有人趁阎罗王睡觉时,在他的生殖器上写完字就走了。这事件当时还蔚为话题。文字的内容是『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我的心永远与你同在』,最后还画上爱心符号。」

  「咦!不觉得这句子长了点吗?字数比想像的还多,啊,用小字写就可以了吗……」

  「呃,你注意那种地方干嘛?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种事,才是你该惊讶的地方吧。」

  大概是受三濑川的性骚扰影响,让贵子的反应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她觉得很丢脸,故意不理会三濑川带着苦笑的指正。既然文字的内容这么热情,会不会是跟感情有关呢?难道阎王殿里有厉害的跟踪狂吗?

  阎罗王看三濑川的眼神充满不悦,像在责备三濑川不该说出那件事。接着他看向天花板,像说梦话般喃喃自语道:「唉──要是延命大人能来救我就好了……」

  延命──大人?他们现在谈的内容,跟长寿有什么关系吗?

  「有个被称为延命大人的英雄。他是地狱的英雄,永远站在弱者这一方。」三濑川说。「延命大人是大定智非地藏,也就是地狱的地藏王菩萨。他是可以带来各种幸福的延命地藏喔。」

  「有能力帅气助人真好。真希望我也有那种力量……」

  「你当然有啊,延命大人就在你心中啊。」

  「不要胡说好吗?你是想鼓励我吗?这反而让我觉得不舒服。总之我就是没用……」

  阎罗王的头往膝盖越埋越深。

  沉默持续好一会儿后,阎罗王呼吸变浅,似乎睡着了。

  三濑川先竖起食指抵在嘴巴前,接着又指了指门口。

  「不叫醒他可以吗?」

  他们一走出房门,贵子就问三濑川。

  「没关系,就让他睡吧。虽然治疗失眠症时,是不能在不该就寝的时间睡觉的。」

  那为什么不叫醒阎罗王呢?

  「对了,三濑川先生,你今天听委托人说话的态度,跟平常不太一样……」

  贵子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三濑川却很干脆地回答:「对啊。」

  「因为我根本没打算要听啊。我从一开始就不想听他说话。」「为什么?」

  三濑川走到木头地板要下水泥地的交接处坐下,还拍拍旁边的地板喊道:「过来坐。」贵子没有照办,只是站在三濑川身后。她的举动虽然无礼,三濑川却露出开心的笑容,继续说道:

  「他为了受到喜爱,对别人的话都照单全收。我讨厌这个毛病,想要他改掉。」「有到讨厌这么严重吗?」

  「什么妥协适应都去死吧,什么客观公正都吃屎吧,就算傲慢一点也没关系,不要退缩,坚持己见,站稳自己的立场,不要一直任人摆布──这就是我对他的要求。我知道这愿望很独善其身,但我还是希望他能办到,所以才会用一些手段去操作。」

  「……你跟阎罗王之间发生过什么事?」

  三濑川耸耸肩,不予置评。

  「总之,先不论我的想法如何,他对事物的看法本来就严重偏离事实,太过悲观。」

  三濑川浅浅一笑,双手盘在胸前,思考片刻,再抬头看向贵子。

  「打个比方好了,假设有一篇文章,开头写着『我是处女』──」

  「为、为什么偏偏要举这种例子啊!根本是性骚扰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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