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新闻竟然不是头条。」
贵子在餐桌旁读着晚报,喃喃自语。趴在她对面的三濑川听到后,慢吞吞地起身。
他看了看贵子手上的报纸,轻轻点头说:「喔,嗯。」
现在是傍晚,三濑川却穿着睡衣,胸口还是敞开的。他难得这么不修边幅。就算三濑川的本名听起来像某红灯区,也不至于到现在才为名字当起豪放男吧。
「这还蛮常发生的啊,不到头条的程度。」
新闻的标题是「阎王殿遭闯空门」,副标题还提到犯人仍在逃亡。内文有写到不但没有目击者,对犯人的行踪也毫无线索。
「你是指闯空门?」「不只闯空门,凡发生在阎王殿的骚动都是。」「……治安也太差了吧……」
贵子又看回报纸。三濑川说要换衣服,就离开了厨房。
过了一会儿,玄关传来玻璃门晃动的声响。那扇门上次被五官王他们弄坏,最近才刚修好。应该是有人要擅闯进来,才会发出拉动门板的倾轧声。难道就不能出声问一下是不是有人在家吗?贵子忍不住离开座位查看。
这时有个青年低头穿过门,不知为何表现得鬼鬼祟祟。他一看到贵子,肩膀就抽动一下。
即使比不上闪电,青年的个子还是非常高。他站在玄关的水泥地上,跟站在木头地板的贵子视线齐平。金色浏海盖住他的眼睛,看不清楚长相。他的气质很阴沉,跟他的金色头发形成对比。他似乎讨厌引人注目,从他身上的黑色上衣和日式裤裙,就看得出他想保持低调。
「请问您有什么──」贵子还没说出「事」,正面伸来的手就堵住她的嘴巴,把受到惊吓的她一把拉去,使出大到快压扁人的力道,从背后抱住她。
贵子挥动手脚企图挣扎,结果马上遭对方制伏。她把脸转向旁边,上下晃动头部,却只让青年的手掌稍微滑上去,把鼻孔撑得像猪鼻,撞到头上的假角,然后又回来塞住嘴巴。
「不、不要乱动喔……」
青年用软弱的语气拜托贵子。这男人打算要干嘛?这么做到底有何目的?贵子感到害怕,额头渗出汗水,刚才看过的新闻再次浮现脑海──是那个闯空门的贼吗?难道是从阎王殿逃来这里……不,也有可能是完全不相干的人。反正无论如何,都得设法通知三濑川这件事才行。就在贵子这么想时……
「快、快来人啊……」
闯空门的贼(暂定)往屋里喊叫。这应该是她要说的吧?
「都没人在吗?喂,快来人啊──」
闯空门的贼(暂定)接着喊出三濑川的本名。他们认识吗?
「到底在吵什么──」
三濑川穿着平常的暗红色和服登场。他一来就目瞪口呆,笑容僵硬。难得看到他是真的心生动摇,而不是故意演蹩脚戏。
「啊,放心吧,我已经把强盗抓住了,你应该很高兴吧?」
闯空门的贼(暂定)观察三濑川的反应。什么强盗?这应该是我要说的吧?
「……可以放开她吗?」三濑川露出疲惫的笑容。「她不是强盗。」
「咦?奇怪,你的角掉下来了……是假角吗?咦,啊,难道你是人类吗?是亡者?你又跟亡者一起生活了吗?为什么?」
金发青年在三濑川和贵子之间来回看了好几次,表情非常吃惊。他说的「又」应该是指旧三濑川的事吧?就是那个折断三濑川的角,忽然消失无踪的小可爱。贵子不清楚其中缘故,也认为那是她不能踏入的私人领域。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想马上搞清楚的不是这件事──
「你到底是谁!」而是这件事才对。
「咦,呃,我是……」
金发男自知理亏,一脸心虚,表现得战战兢兢。
「他的名字你也很常听到喔。」三濑川说。
「……到底是谁啊?」
「阎罗王。他就是十王之一,排在第五顺位的阎罗王。」
──什么?
阎罗王每两个月就会来这里就诊。他们从三濑川在阎王厅工作时就认识,算是老交情了。以前三濑川曾以认识五官王为由,不肯做心理咨商,所以阎罗王也一样,与其说来接受心理咨商,更像是凭着以往的交情,来找三濑川吐苦水。
阎罗王来接受咨商前,其实有事先连络三濑川,只是三濑川没告诉贵子。由此可知,三濑川应该是知道阎罗王要来,提不起劲,才会整个早上都懒洋洋的。
「我还是一样睡不好……」
在心理咨商室玉匣中,阎罗王坐在橡木制的电椅上,双手抱膝。虽然没到要绑上带子固定身体的地步,就一个审判罪行的人而言,选这种椅子还是令人不敢恭维。
不管是选椅子的品味,穿一身黑装低调的打扮,还是拖泥带水的性格,都跟阎罗王给人的印象完全不合。既然三濑川说地狱会反映人道,希望这个阎罗王也能变得更有威严一点。
「你是不是该吃安眠药了?要我帮你去拿热铁火杵处的灼热之液吗?」
三濑川站在阎罗王背后,双手放上他的肩膀。贵子坐在三濑川附近的椅子上,旁观整个过程。热铁火杵处是叫唤地狱的分处。灼热之液是责罚罪人用的,可以让罪人的意识变模糊。
「喝那种东西感觉好像是我生病了一样……我想要自然好。」
「那么你的寝室就不可以用在睡眠和性生活以外的用途上,不能在房里看书吃东西。还有如果不想睡,要先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