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睁开眼睛。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倒下去的不是自己而是村泽?血不断从他脑后流出,地毯上积了一大摊。村泽死了,手指还扣着扳机。
总之,自己还活着。他看看自己的手,然后望了望一脸惊愕的桐璃,放下心来。
“神父。”
门对面站着一个人,个子不高。他全身僵直,右手里握着另一把手枪。……神父枪杀了村泽?
“为什么……”
不仅是乌有,桐璃也抬头望着他。比起得救,他们更关心神父杀死村泽的原因。乌有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到此为止吧。”
神父淡淡一笑,手里的枪掉了下来。它刚杀过人,还热着,一声轻响之后,躺在柔软的地毯上。
“你还得保护桐璃,现在还不能死。”
这是借口,还是忠告?神父的语气,郑重而强硬。
“但是……”一般情况下,得救之后应该道谢才是……可现在,情况太复杂了,乌有头昏脑胀。他望了一眼桐璃,对神父说道:“但是,我要告诉你,桐璃她不是和音。”
“我知道。可是,她是‘和音’的表象……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乌有没有反驳。当然,桐璃不是和音。对他们来说,桐璃是立体主义理论中被分解的“和音”表象。用神父的话来说,就是意图明确的奇迹。“意图”是指和音的复活。
“我要制止村泽试图用拼贴画的方式来‘展开’的错误行动。”
尚美等人将桐璃与和音混同起来,想用她的眼睛镶嵌到和音的肖像画中,通过这种方式完成绝对化,也就是所谓的拼贴画方式。不过,这种方式,不过是对立体主义的简单模仿……这是乌有自己的理解,并非受到神父影响后得出的结论。可神父把“和音”复活一事当成最终奇迹,通过这种方式来成就“神”,简直跟原始人把飞机当成“神”的翅膀,把收音机当做“神”的声音一样,实在难以理解。归根结底,这只不过是一场维护和音教正统性的争端或者内部斗争。大家都想修正当年的错误,却陷入不可调和的内讧。正是这样,乌有才得以死里逃生。他望着神父,心情很复杂。
神父刚杀过人,脸上却浮现出圣母玛利亚一样慈爱的笑容。他简直像邪教的祭司,猎杀魔女的民众。他优雅地弯腰捡起掉在红地毯上的手枪。
“神父……是你把水镜,不,武藤的尸体运到露台处,然后砍下头颅?”
大家讳莫如深的问题,乌有竟然脱口而出。如果不砍下武藤的头颅,总有一天会暴露死者的真实身份。他认为,神父肯定会说出所有的真相。
正如乌有所料,神父轻轻地点了点头。
“还不能让大家知道,这个水镜是武藤伪装的……”
“果然……可是,您应该知道我已经有所察觉了吧。武藤先生曾走着来过我的房间。”
“他并不是针对你,”神父有些为难,但还是说了出来,“他害怕的是被警察发现。”
“伪装水镜的事?”
“既然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在和音复活之前,他的身份还不能暴露,这也有助于保护这座岛屿……”
这肯定不是全部原因。如果只想继续隐瞒事实,抛尸大海或者挖坑深埋都能得到同样的效果。害怕大家发现真相,所以在两天之后让尸体失踪,恐怕也是神父所为。熟悉尸检的神父,当然不会看漏死者的腿并未受伤的细节。
神父把尸体扔到被积雪掩埋的露台处,是想策划一出“奇迹”,让那些在同一个地方背弃和音的人意识到罪孽深重。
“我要争取时间。至少在和音忌日之前,不想让警察知道。”神父小心地将尚有余温的手枪捧在手中,低声说道。是想再次确认自己又结束了一个生命,还是把手枪当做惩罚异教徒的圣矛?
“所以你弄坏了电话。”
“你好像在怀疑我,可那的确不是我做的。我并不想让你们卷入我们的争端。”
真意外。乌有一直以为,神父为了策划奇迹,自导自演了所有的灵异事件。
“那是谁呢?”
“当然是和音了……让真锅夫妇坐船出岛的是武藤,破坏电话的是和音。”
“和音?怎么可能……”
他竟然还在声称和音存在。可他说得非常认真,丝毫看不出任何心虚。
“我坚信,‘和音’已经复活。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吧,她的墓碑被掘开了。”
“不是说和音根本不存在吗……墓碑被掘,肯定是人为的……”
“那是谁干的呢?如果不是我,也不是你,还有谁呢?当然,那只是一个象征性事件,可它明摆着要告诉大家,和音已经复活。二十年前,仅存在于我们意念中的绝对的‘和音’已经‘展开’了,奇迹已经发生,她即将出现在我的眼前。”
“可是,我们先不说夏日飞雪的事,密室是你策划的吗?若是这样……”
神父摇头,像是在否认乌有刚才所说的一切,略微下垂的肩膀颤动着。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遵照‘神’的旨意,为了奇迹的发生。‘神’告诉我方法,给我启示。”
“什么意思?”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也得到了启示……不过,二十年前,我对武藤有点误会。”
“误会了武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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