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的对话,当时还觉得她表现特别怪异。
“如果有两个完全相同的‘我’……”
那天晚上,桐璃好像在向乌有探求着些什么,眼睛忽闪着,说了那句话。莫非,她并非是指人格分裂,而是在说人格、长相、性格完全相同的两个人?
当时,乌有是怎么回答的?他并没有认真对待那个问题。他觉得桐璃不可能人格分裂,甚至嘲笑了一番,好像说要用掷骰子或者抛硬币的方式来决定。乌有现在面对的状况,也许的确需要借助那种轻率的办法来解决。突然,他想到当时的桐璃,也同样穿着白色的裙子。
“但是……”乌有抬头望着她。当时她与另一个桐璃毫无区别;现在情况不同,躺在床上的桐璃失去了左眼,两人有着明显的差别。讽刺的是,就是这个缺陷,让乌有觉得那才是真正的桐璃。
“现在躺在床上的桐璃,知道你的存在吗?”
“应该不知道。”
她说的是实话。这个人以“桐璃”自居,企图接近乌有,让另一个桐璃知道了肯定不行。可她为什么这个时候现身呢?“两个人不可能同时占有同样的空间”——依稀记得,说这句话的人好像是夏目漱石。后面还有一句,但乌有忘了。
自我同一性,这个平时总挂在嘴边的词,此时显得异常沉重。尽管乌有深受那位青年的影响,可他还是作为自己而存在。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另一个与他一模一样的人。别人是怎样看待自我同一性的呢?这个问题并非考题,可也有一定的难度,乌有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他现在只能简单粗暴地判定,那位身负重伤的桐璃才是真正的桐璃。
乌有强烈地自我谴责着。他觉得桐璃被剜去左眼,完全是因为自己保护不周以及无能造成的。他觉得这太过讽刺。
“喵——”黑猫再次叫了起来。狂风像在与之呼应一般,猛烈地刮了起来,卷起的层层巨浪,猛烈地拍打着岩石。一切都陷入了深深的旋涡之中,无尽地轮回。天空、大海以及乌有的心里,都大有排山倒海之势。不过,有一个人例外,她立定于天地之间,淡定超然,一副旁若无人、唯我独尊的姿态……她就是,桐璃。
“乌有,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吧,一会儿接我们的船就来了。”
“我要跟桐璃一起走。”
“是跟‘桐璃’一起啊,我就是‘桐璃’。”这位更像“桐璃”的桐璃没有任何犹疑,非常坦然地说道。
“你不是‘桐璃’。”
那句话明显底气不足。这个桐璃,难道是因为我的思念、愿望和欲求而“展开”得来的吗?
“为什么?”桐璃再次固执地问道。她可能还会问很多次,甚至一百次,两百次。到那时,乌有还能毅然驳回吗?
“你就要开始全新的生活啦,肯定会带上我吧。”
“我需要的是‘桐璃’,不是你。”
“你需要的是桐璃,跟以前一样的桐璃呀。那个被剜掉眼睛的人才不是桐璃呢,事实不是明摆着吗,稍微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
“住口!”
乌有怒不可遏,扬起的右手又无力地垂了下来。他的胸中突然涌起了无名之火与无可奈何的焦虑,这使他丧失了心智,甚至想杀了眼前的这个人。
桐璃条件反射般避开了。棕色的长发扫过来,碰到了乌有的脸。
“为什么?明明我就是‘桐璃’,你怎么可以不相信我?”
桐璃回过头来,那神情好像在诉说着上面的话。她与床上躺着的桐璃异常相似,眼睛湿润着,泪光闪闪,四散开去。
要哭了吗?乌有非常看不起这种伎俩,可内心却不可抑制地开始动摇了。我在犹豫些什么?乌有焦躁起来,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明明我就是你需要的‘桐璃’……”
“你给我住口!”
别再伤害我!别再困扰我!乌有真想大声喊出自己内心的想法。
就在这时,大地开始猛烈地摇晃起来。这是今天的第二次地震,比第一次来得更加猛烈。虽然不愿意承认,乌有也很清楚,自己的心里也在动摇。
和音馆有些歪了。本来就倾斜的房屋,变形愈加严重。
乌有想从圆形舞台上下去。
“危险!别回去。”
“关你什么事?桐璃还在里面。”
“桐璃就在你面前……”
乌有没有心思陪她说梦话,连忙走下台阶。
这时,意外发生了。
一眨眼,露台到客厅的雪地上出现了一条裂缝,越来越大。
天崩地裂?乌有战栗了。仔细一看,发现并非如此。裂缝下面出现了白色的沙石,仅有积雪在动。
“这?!”
那条裂缝扩展到一米左右时,地震也随之停止。露台到客厅之间,出现了一条五十米左右的白沙小路。
怎么回事?!
现在不是考虑问题的时候。一瞬间呆住的乌有,马上回过神来,在白沙铺就的小路上跑了起来。
到客厅时,地震又开始了。乌有吓得差点儿往回跑,慌忙抓住窗户格子。碎玻璃割破了手指,血流了出来。
“乌有,等等,等等啊。”
回头一看,发现桐璃追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