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和选择的时间。后悔有什么用?
若是以前的乌有,肯定拂袖而去,可望着结城哀伤的身影,他并没有感到轻蔑或不快。乌有不知道是自己变了还是世界变了。
“如月君。”
结城站起身,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本书来。书很薄,装订精美,大概不到两百页。上面三分之一为红色,下面三分之一为黑色。这是一本旧书,有些退色,侧面呈黄色。
“你看看这本书吧。”说着他就把书给了乌有。
“这是……”
库尔特·亨利希的《立体主义的奥秘》,看起来像一本立体主义的入门读物。
“看过就知道了。”结城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扭曲的笑容,“你可别后悔,等回过神来,一切都晚啦,一切都……”
说完这些,结城把书交给乌有,一脸讳莫如深的表情,像发疯了似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房间。他的背影,满是悲痛与无奈。
3
下面是盛开着的向日葵,对面是日本海的波涛,一览无余。本以为遭遇突如其来的寒冷天气会枯萎,想不到它们丝毫不受影响,还是迎着太阳,盛开着硕大的黄色花朵。和音的墓碑也没有复原,仍然暴露在外面。雪化之后,土地受到雪水的浸染,颜色有点发黑,周围的土受到夏日阳光的照耀,已经开始变干了。昨天铁锹在土地上留下的锐角三角形经过海风一昼夜的洗礼,只剩下模糊的形状。对于其他人来说,原来的痕迹跟被毁坏的和音像裂口一样,深深刻在心中。
“是您告诉结城的吗,神父?”
乌有从靠近洞穴的地方后退了两三步,向凝视着黑土的神父问道。
“我?”
神父深感意外,望着乌有,就像释迦牟尼盯着辱骂自己的提婆达多一般,神态十分安详。乌有望着神父的眼神肯定跟提婆达多非常相似。
“对,知道结城先生秘密的人只有您……”
“如月先生,你知道那个秘密吗?”
“不知道,可是……”
“结城本来就应该知道真相,二十年前就应该知道。我当时以为,瞒着他会比较好。想不到……”
神父也退后两三步,视线开始转移到向日葵和大海上。
“正因如此,才发生了那件事。”
“您不忍心看下去了吗?”
“不,我并不同情他。只是,在这种情况下……”
看来,神父又埋下了新的祸根。若混乱继续升级,乌有原本不多的脑细胞就更不够用了。他的能力已经不足以应付眼前的情况。难道神父知道他的情况,才故意告诉结城?乌有望着欣赏向日葵的神父,视线中掩饰不住怀疑的神色。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乌有目光中传递的信息,神父笑着回过头来。
“你看到结城与你的相似之处了吗?”
乌有一愣,这句话像一支利剑,直中靶心。他想了想,坦率地回答:“确实如此。”
“那不就明白了吗?”
“什么?”
“应不应该告诉他。如果你是结城,是不是告诉你比较好?”
神父像布道一般,乌有找不到话来反驳。他不知道那个所谓的“秘密”到底是什么,可多少也能猜到一点。如果换做是自己……
“难道此事与水镜先生遇刺有关?”
“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就清楚啦,就像告诉结城一样,我也会告诉你……”
这句话怎么听都像是反语。神父这句“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好像包含了不可能离开的意思。可那句话里并没有不安、恐惧与放弃,而是充满希望。
神父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好像无所不知,这让人感到十分不安。
神父将手伸指向天空,像宣讲教义时那样。
“你最好什么都不知道,就像帕西法尔一样。”
“帕西法尔?”
帕西法尔——瓦格纳格歌剧《帕西法尔》中的主角,是一名“不知道肮脏为何物”的傻瓜骑士。他大智若愚,从恶魔手中夺回了圣矛,抵制住孔德丽的诱惑,成功地击败柯林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乌有不像骑士那样威武雄壮,不过至少内心渴望跨在马背上,不惧死亡,持剑战斗到最后一刻。
“可是,我知道肮脏。”
“不,”神父纠正道,“你还不知道真正的肮脏。若是知道,肯定不会对自己如此忠诚。”
神父说的是那位青年吗?乌有觉得自己在他面前简直是个透明人,想再后退两三步。不过这次不同,他的脚并不听使唤,就像被某种力量控制一样,那股力量比结城发出的力量更加强大。乌有内心的纠结,连桐璃都不知道,神父怎么会察觉?
帕特里克神父像全能的“神”一样望着乌有,他似乎很享受乌有的反应,甚至心生恻隐。
“别怕,这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只是通过你的言行,看到了你体内不属于你的部分。”
与其说乌有体内住着那位青年,不如说乌有是那位青年的替身更为恰当。哪怕乌有知道无法变成他之后,那个人的魂魄仍然停留在乌有体内。能看到这一点并不奇怪,可至今为止,并没有人当面向他指出过,神父却明确地指出了这一点,乌有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