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有总觉得,这个时候她的神情就像猫咪看到了木天蓼(1),蚁群看到了糖块。
“真拿你没办法。”
乌有的感冒好了大半,已经可以走动,只好陪桐璃去。若是不陪,她肯定会一个人去,那样更危险。乌有将运动衫系在腰间,放下盘子,走出房间,心情还算轻松。
2
“你们来得正好。”
帕特里克神父叫住乌有。结城与村泽扭作一团,神父正在劝架。结城一边猛挥拳头,一边破口大骂,像疯牛一般,将村泽当成了攻击对象。神父将他两手紧紧攥住,可他个头太小,一个人制止不住愤怒的结城。乌有还不清楚状况,连忙绕到结城旁边,用橄榄球中抱人截球的方法阻止他继续前进。
结城一惊,一时停止了进攻。可乌有势单力薄,根本没能扭转局面。结城大吼一声“躲开”,一把甩开乌有,站到村泽面前,向其下巴猛出一拳,接着拳头雨点般的砸了下去。
“啊!”
桐璃大叫一声,村泽被打飞到后面的墙壁上。他的后背与后脑勺撞到墙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倒在红色地毯上。
“村泽先生!”
神父正欲上前,可迫于结城的压力,停住了脚步。结城的眼里冒出火来,跟平时大相径庭。
“小柳,你很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吗?”
神父没有回答,可也不像乌有一样吓得一动不动,他只是用沉默的方式回应着结城的挑衅。
“原来……只有我……这二十年来……多么愚蠢啊!”
结城骂着自己,眼里含着泪,脸上浮现着苦笑,俯视着垂头丧气的村泽。为了解气,他还不断地踢着地上的那个人。村泽一动不动,任他踢。结城一边踢着村泽的腹部,一边重复着那句“只有我”。这句话也传到了乌有的耳朵里。
这样下去,村泽该不会被踢死吧,他好像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结城疯了吗?乌有很担心。
“停下!停下!”
夫人叫着飞奔过来,护住村泽。
“躲开!”
“停下吧,孟先生,我求求你,够了,真的够了。”
结城的肩膀在颤抖,一脸愤怒地瞪着躺在地上如死尸一般的村泽,骂了句“畜生”,转身离开客厅。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阵暴风骤雨过后,乌有终于清醒过来。眼前的情景完全无法让人冷静,也不能理解。现场的气氛,与昨天相比已经起了很大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乌有问神父。
可他只是一味摇头,用一副请勿再问的表情望着乌有,冷静地吩咐道:“拿水和毛巾来。”
“可是……”
桐璃比乌有先反应过来,她去厨房找水和毛巾,乌有只好尾随而去。急忙赶回来时发现村泽已经被两个人抬到沙发上躺着,好像恢复了意识。夫人在旁边,满脸担心,不停用手帕擦拭着他嘴唇上的鲜血。现在看来,他只是下巴发青,并无大碍。神父非常冷静,检查过他的腹部,发现并无内伤。
“谢谢。”
“啊,让你们见笑了。”
夫人拿起湿毛巾,敷住村泽的下巴。
“你还好吧?”
村泽呻吟起来,声音微弱,丝毫不见平时刚毅果断的模样。可能是下巴和腹部的肌肉还出于麻木状态,他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实在抱歉,让你看到我这副模样。”
“说什么呢……”
“尚美,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结城是对的,是我负了你。”
“好了,别说了。”
夫人用毛巾擦着他的嘴角。
“别说了……”
乌有发现神父有离开之意,就拉上桐璃,跟着他一起来到走廊。他倒不是随机应变能力强,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局外人,不应该继续待在那里。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出走廊后乌有再次提问,仍然没有得到回答。神父像是没有听到乌有的提问,只是注视着结城离去的方向。在这种情况下,连桐璃也没有刨根问底乱提问题,只是安静地站在乌有旁边。
“罢了,早就知道这无法避免。”神父沉默了一阵,像旁观者一样,用冷静的口吻说道,“你们最好不要知道,并不是知道所有事情都有好处。”
当然,这与乌有无关,这是他们内部的事情。可亲眼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不听到一两句解释似乎难以释怀。乌有也知道,这肯定是别人的私事,不应过问。
“……我只想确认一点,这事跟本次谋杀事件有关吗?”
意外的是,神父的眼睛呈现半透明状态,好像是未受过丝毫污染的深山湖泊一样。接下来他会说什么呢,应该不会撒谎才是。若是要撒谎,乌有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这……不能说毫无关系,不过倒也没有太大关联。”
神父好像知道事情的原委,话说得很有自信。但是,所谓“关系不大”,到底有多大关联呢?乌有正打算继续问,神父已经离开。
没有办法,乌有只能和桐璃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