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乌有望着神父的身影,打消了这个可笑的念头,神父肯定不会真的认为这一切是鬼神的恶作剧。世界上还有更多看似不可能的愚蠢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比如儿子绞下父亲的脑袋,再比如四十年前射出的一颗子弹让某人丧生等等。乌有至今仍然能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也是这类事情之一。来和音岛之后总是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恐怕是被这里诡异的气氛感染的缘故。
“这幅画一直挂在这里吗?”
“对。”
“让我欣赏如此珍贵的画作,您会不会遭到非议?”
“没关系的,放心。”神父说话的时候肩膀稍稍有些耸起,“总得有一个人告诉你,大家都这么认为。”
乌有听到这句话,觉得异常反感。
“大家?这件事?”
“结城他们看到和音再次出现,可能会很高兴。”听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
“不用担心,”神父低下头来再加了一句,“不过,我们也差不多该回房休息了。”
说着,神父按原路折回,走下楼梯。四楼比三楼倾斜得更加厉害,走廊都不平衡。周围没有任何声响,一片沉寂。
“这件事,请不要对桐璃说起。”
“嗯?”神父露出不解的神色。
乌有解释道:“她好奇心太强,我不想再刺激她。”
若是她知道了,肯定会刨根问底,纠缠不休,完全不会顾忌他人感受。
“肯定会给大家添麻烦。”
“是有这个可能。”神父认可了乌有的说法,笑着说道。只是那种笑,并非平时那种带有很强亲和力的微笑,好像真的觉得这件事很可笑一样。他的祭服轻轻摆动着。
“不让本人知道更好,否则可能会让人家不开心。”
乌有离开的时候回了好几次头,总觉得有人跟着自己。看了两三次也没发现任何人的身影,只有和音的画像挂在墙上,脸上浮现出神秘的微笑,直视着乌有。墙上的女人,像极了那个时候的那个女孩。
“问您一个问题,真宫和音到底是一位什么样的女性呢?不对,应该称之为‘少女’。”
乌有从包里拿出纸笔。这是采访时的必备用具,拿出来比较像样。
“你说和音?”
神父好像对这个问题有点兴趣,许多回忆涌上心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看过和音的电影吗?”
“没看过,刚才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肖像画。”
“水镜先生将所有的胶片都收回了,你自然看不到。”
“不能看了吗?”
神父摇摇头。
“十号……忌日那天,应该会上映。”
忌日?确实最合适。
“在那之前都被封印着。”
“封印?”
“我也说不好,类似据为己有,像狂热的收藏者将名画展示给他人,也就是所谓的收藏家。”
乌有不断点头,实际上并不清楚话中含义。如果真的如他所说,这是一群收藏家的集会,那为什么会让局外人涉足,还让杂志记者来采访?莫非这就是狂热收藏家的癖好?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们独占、炫耀的心情,难道这就是拍成电影公映后又回收胶片的根本原因?只有得到外人的夸奖才会产生价值吗?最后的五位赞美者是价值存在的理由吗?
他们穿过大厅,来到外面。昨天没有注意到和音馆背靠大海,现在站在高处,碧蓝的大海无限开阔,近在眼前。乌有这才有了夏天来到岛屿的真实感。往下看,只见海滩上有把小小的遮阳伞,村泽夫妇坐在下面。稍远处,结城在晒日光浴。
“请问您对和音小姐的印象如何?”
“啊,这个问题……”神父像是在回忆,“和音……和音的印象,简单来说,就是那幅画。”
“那幅画……”
那幅身着黑衣的女人画像,背景不知是紫色还是藏蓝,画中人对乌有展现出神秘的微笑。
“那时候,和音是超越偶像般的存在,异常高贵,又带有些忧郁,让人难以接近,我们被她深深吸引。”
“可以说是迷恋吗?”
“对。”神父毫不犹豫地予以肯定。在乌有听来,神父对此坚信不疑。
“那么,和音小姐在这座岛上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她是神。”
“神?”
“当时确实是这样,现在的话,也许不同了。”
这位失去了“神”、只好皈依耶稣的男人,看了乌有一眼,再次重复道:“那时候,她是我们的神。”
这句话让人难以理解,乌有不由得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神父心神不宁地加了一句:“如果以美作为标准来看的话。”
神父说这句话时,气势削弱了很多,就像是违背了自己信条一般。
“岛上的生活如何呢?”
乌有改变了话题,并不想深究“神”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