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月6日

; 乌有毫不感兴趣,摆着手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板着脸,冷若冰霜。

  “接下来还有事情要做。”

  “骗人,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忙,话说,你是什么人呀?”

  “大学生。”乌有觉得自己的学校很次,并不想提起同学之类的话题。

  她点头“嗯”了一声,笑着说:“那你将来是要当医生吗?话说回来,大学生真是有大把的空闲时间。”

  她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不过是随口说说。乌有觉得她跟其他逃课的学生不同,其他人大都是在学校受欺负,或者因为家庭不和等,心里有阴影,可她看起来很开朗。而且,她总是穿着校服,看来父母对她逃课这点并不知情。

  “大学生也有暑假。”

  乌有想起自己并没有参加期中考试,今年的努力都白费了。虽说现在已经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可想起来还是觉得感伤。他落寞的神情倒映在河面上,与夏天灼热的阳光很不协调。

  “原来如此,我们明天还能见面吗?一个人没什么意思。”

  “去学校不就有伴了吗,话说这么久以来,你好像一直在逃课。”

  大学放暑假了,高中的暑假还有一周才开始。

  “上学更无聊。”

  桐璃的嘴撅得高高的。

  “我也这么觉得。”

  乌有冷冷地说了这句话就走了,觉得跟她说得太多。

  “乌有,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拒绝,还是再考虑一下我的建议吧。”

  桐璃在背后大声喊道。

  1

  一到四楼,就是那幅油画,上面是个身着黑衣的女人。这是真宫和音的肖像画,长两米,宽一点五米,造型简单,只在上面的画框涂了金色,画像跟真人大小差不多。绘画风格与这座屋子不大协调,是写实主义。画像的脸上带有一丝冷笑,稍微偏向右边,与真人无异。迷路的旅人在鬼魅的森林中发现了泉水——真宫和音就像是守护泉水的女神。

  乌有看到这幅画后才了解了真宫和音,相片是无法传递这种感觉的。就像是听到喜欢的音乐一样,若有所悟,可并不能通过言语表达出来。同样,乌有看了这幅画,好像知道了真宫和音的某些本质,虽然难以表述清楚。画中的黑色套装与桐璃昨晚穿的非常相似,只是画中人没有戴帽子。右边有签名,但太过潦草看不清楚。

  “这幅画二十年前就在这儿了吗?”

  “我们二十年前到这里的时候画的,那时候和音十七岁。”帕特里克神父静静地回答道。

  十七岁,可画中人透露出来的风情完全像个成熟的女人。

  “为什么告诉我呢?”

  “你总会明白的。”

  神父好像不能正视那幅画,视线避开画布,落在画框附近。画框上面就是屋顶,天花板很暗,想要鉴赏这幅画很困难,可也能清楚地看到真宫和音稍带嘲讽的微笑。嘴角稍微向上翘起,眼神顾盼流离,充满神秘。画中人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犹疑的神色,给人一种意志坚定之感,气场很强大,站在她身边,就像要被吞下去似的。乌有在看到画之前一直认为,和音作为偶像,应该是楚楚动人的美少女,但现在看来并非如此。美丽是不假,可怎么看也不像十七岁,身上似乎有种叫做魔性的东西。

  但也并非大家所说的“妖女”,这幅画给人的感觉已经超越了“女性”,既不像人类理想化了的“女神”,也不像生活在乌托邦超越性别的“天使”。总而言之,像是一个女人,却有着孤独的透明感。微笑与瞳孔传递出普通女人的气息,同时还具有偶像的冰冷气质。

  但这并不是问题所在。乌有继续往下看,太惊讶了,她简直跟桐璃一模一样,更准确地说,是跟昨天晚上的桐璃一样——就像是从这幅画中跳出来一样,服装与脸庞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乌有一瞬间竟然恍惚,这难道不是舞奈桐璃的画像吗?

  “你以前知道桐璃和她很像吗?”

  “不,”神父摇摇头,“不仅是我,大家都不知道,直到昨天晚上看到那个女孩。她,舞奈小姐吧,昨天晚上像换了一个人。若不是这样,大家也不会那么吃惊。”

  正如神父所说,乌有也觉得昨天晚上的桐璃像另一个人。那种装扮,像施了魔咒般,瞬间把她变成了大人。即便乌有事先知道这幅画,也难以把身为高中生的桐璃跟画中人联系起来。

  不仅是面貌,连魅惑的微笑也相同。乌有想起昨晚桐璃的微笑,心中涌起一丝不悦。

  “桐璃知道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也觉得是不是她事先看过这幅画才装扮成那样,一切只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不过,那身衣服的确是舞奈小姐带来的。”

  “她在来岛之前并没有看过这幅画,那昨天晚上纯属偶然?”

  连乌有都没看过,桐璃应该不会看到。她并不是热心工作的人,也没有提起自己看过这幅画,而且,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她知道的话,肯定滔滔不绝地在乌有面前炫耀。

  乌有一时忘记了时间,凝视着这幅画,越看越觉得和音变成了桐璃。那薄薄的微张的红唇,正在跟乌有说话。

  “真是可怕的巧合,太可怕了。”神父嗫嚅道。

  画框上没有任何灰尘,像是昨天还有人擦拭过。可能因为是和音的画作,大家不敢怠慢,每天都会擦拭吧。可乌有总觉得,这幅画像是为了昨天晚上的事才出现在这儿。把一切都解释成偶然未免太轻率了;可转念一想,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呢,说是人为好像也不合常理。莫非是某种超自然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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