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8月6日

眉头皱得厉害,语气非常强硬,满是责备之意。

  “你怎么会在这里?”

  “啊,没什么……”

  乌有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可也不能马上逃离现场。和音的画推到墙壁里去了,隐藏在后面的大门出现在眼前,自己在这里站着,别人不怀疑才怪。乌有为了让水镜先生明白自己并非出于单纯的好奇心才贸然行事,只好把事情原原本本讲给他听。

  “从这个房间?”

  水镜非常惊讶,看着这扇门,双手搭在轮椅扶手上,抬着头。

  “对,是个女人。”

  乌有期待着水镜能给些反应,不过他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络腮胡遮住了半边脸,难以觉察他表情的变化;面部轮廓很深,难以洞察他的心理。

  “然后,就看到了这扇门……”

  “对,就是这个房间。”

  乌有觉得不妥,又加上了“我认为”,不过,他确信如此。

  “房间为什么会这么设计呢?”

  乌有斗胆提出这个问题,想不到水镜正面回答了他。

  “这里……这是和音的房间,二十年前,她在这里生活,现在没人使用,一直锁着。”

  乌有又看了看白色的房门,里面就是和音生活的圣殿吗?这扇普通的门背后,隐藏着以“真宫和音”为名的支配他们的神圣力量?他们因为和音的二十周年忌来到这里,但是,多年来他们一直都跟她有瓜葛吗?

  “一切都维持着当时的原状吗?”

  “对,事发那天锁上门以后,再也没有打开过。”

  乌有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封印”这两个字——二十年都不开门,保持着原来的样子。结城说,墓碑烧毁了;现在发现,房间也一直是锁着的。既然是封印,又为何悬着挂和音的画像呢?似乎有些自相矛盾。

  莫非刚才是错觉?不,乌有到现在都还坚信自己的看法,确实里有人在这个房间里盯着他看。

  “你问过谁和音去世时的景象了吗?”水镜突然问道。

  “问、问过了。”

  “嗯,真是令人伤心的往事。因为那次事故,我们的生活完全被摧毁。现在想来是无所谓,可当时我们,简直比玻璃工艺品还要脆弱,不堪一击。”

  水镜的语调慢慢平缓下来。他望着房门与金色的门牌,好像在回忆和音的容颜。烧伤的右手竟然开始痉挛。

  “那位从窗口看到的女子是……”

  “我也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在这个房间,谁都进不来这里。”

  “但是……”

  “你不相信我?肯定是你看错了。”

  水镜的语气更加强硬,乌有不由得后退一步。说话人的表情看不出任何变化,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可能是自己一时得意忘形,冒犯了主人。乌有想到这里,连忙道歉,将画复位。房门再次被和音的画像掩住。水镜挤出一个笑容,转过轮椅,消失在安有电梯的东边走廊上。四周都很安静,只听见电动轮椅发动机的声音。

  乌有呆望着水镜的背影。他意识到自己冒犯了水镜,更意识到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的好奇心竟然比桐璃更加强烈。一直奉行不干涉主义的乌有对自己的行为感到震惊和羞愧。

  4

  “听歌吗?”

  “不如听有钢琴伴奏的德国抒情独唱吧,或者韦伯恩(2)、勋伯格(3)的作品。”

  “勋伯格?有点奇怪。”

  韦伯恩与勋伯格都是著名的西方现代主义音乐作曲家。虽然是名家,却想不出他们的任何代表作品。不仅是歌曲,连他们的音乐也听得极少。乌有对这两位音乐家的印象不深,听了也只觉得是噪音。

  “偶尔也会弹弹莫扎特。水平旋律与垂直和音的对照,复数局面对位法的统合,与我们的理念相吻合。”

  “理念?”

  “啊,没什么。”

  村泽意识到说多了,为了掩盖这一点,他做了个微笑的表情,还喝了口刚刚煮好的咖啡。

  “和音站在那里。”他指了指窗外的露台。风吹着草坪,显得有些寂寥。从客厅望去,舞台周围的四根圆柱,在灰色的天空下,异常突出,后面是大海。

  “她的声音是抒情的女高音,在唱歌的过程中会突然加速升高。开始是C调,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变成C调高八度。吟唱就更不在话下了,游刃有余。”

  村泽将粗糙的手慢慢升高,好像陶醉在美妙的音乐中一样。乌有听到的不过是些刺耳的声音,却也别有一番韵味。他对古典音乐了解不多,很多地方听不懂,比方说“吟唱”这样的术语。请教之后才明白,好像是歌唱的过程中尽情展现声音,不受音程的约束。听了解释后,乌有还是不理解。从和音的容貌来看,倒也不难想象她会发出多么充满蛊惑与妖媚的声音;但用村泽的话来说,和音是抒情的女高音,这多少与画中的可人儿有些不相符。

  “我小时候是市里合唱团的男高音呢,声音非常洪亮。”

  “您是……”

  乌有很意外。虽说年过四十的村泽音质还不错,不过很难想象他小时候竟然唱过男高音。过去的事情真的难以想象,乌有小时候只能发出呆滞粗糙的声音。

  “对,可惜的是初中二年级时变声之后就不行了,勉强唱高音时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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