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送回去,一次也没有。如果我能早点发现钱没送回去的话,说不定就能做点什么了。我是个笨蛋,那时……我被一个得意忘形的奇怪的男人骗了,我还和曾经让大家痛苦的时候一样蠢得要死。我……我一直……”
利希特摇了摇头,抬起脸来。
他看着和记忆中的少年不同,如今比自己矮的青年。
利希特心想,说不定他脸上淡淡的烧伤和藏在盔甲下的左肩上的烙印,以及肺部的疾病都是因为自己没能守约造成的。眼前的青年仿佛就象征着他过去的愚蠢。
他看着青年继续道:
“所以我觉得就算你生我的气也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我道了歉,那一切也不能当作没发生过。但是……不,我不是想找借口……啊啊,对不起,我在说什么啊。……因为我实在难以置信,当时知道酒馆没了之后我去海角找过你们,但什么也没找到,可现在,你却在我面前。”
那个一向能说会道的利希特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措辞皱起了脸。
但他还是坚定地走近青年,看着只要伸出手就能碰到的青年,小心翼翼地,带着希望问道:
“你……你是,雷——……”
“你在说什么啊?”
青年毫不犹豫地盖住了利希特的话。
他慢慢后退,撩起头发。看到利希特注视着自己的头发后,又不禁撇开了视线。
“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是大早上的还没睡醒吗?很不凑巧,我可不是〈王子大人〉的熟人。……你把我捡回来我很感谢,等我的事处理完我还会给那对兄弟道谢的。……这样总行了吧?”
丢下这些话后青年就又转过了身。
利希特抓住了准备迈出步子的青年的手臂。
因为太过着急,利希特使了很大的劲。看青年皱起了脸,利希特赶紧向他道歉,但却仍抓着他的手臂不放。
利希特顺着青年的左臂看向左肩,皱起眉问他:
“是因为这个?”
那是青年躺在床上时,利希特看到过无数次的罪人的证明。
“因为这个你才装作不认识我吗?就算你有烙印又怎么样?你觉得我会因为这种东西改变态度吗?别开玩笑了!你是不是傻!我们的关系才不会——”
“傻的是你。”
青年任利希特抓着自己的手臂,语气里充满了苦涩。
记忆里是在晨雾中因寂寞和不舍而哭泣的小男孩,眼前的是尽管不修边幅,浑身乱糟糟却仍能让人感觉得到他高贵血统的成年男性。青年对着重叠在一起的两个截然不同的模样说:
“你应该忘掉让你坐上马车的那家伙。我告诉过你吧,在同伴被没有孩子的大人拐走后忘掉他们才是在帮他们。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和立场更是不能和我们这种人扯上关系,如果你珍惜如今的生活就不能回头,不能再和我们走上同一条路了。为此,我——”
——传来了巨大的脚步声。
青年惊得一抖,他立刻将利希特护在身后,把手伸向了剑带。
青年看着建筑物之间的小路,但怎么也找不到脚步声的主人。
大概有几十人踏着石板路的声音没有停下,其中还混杂着盔甲碰撞的金属声。那声音和长期在港湾地区巡逻的警卫兵发出的声音很像。
少年兄弟俩的家在仓库街的最里面,如果离开小路的出口被挡住的话,利希特和青年就同被渔网网住的鱼一样无路可逃。
青年警惕地环视四周后问身后的利希特:
“你去港湾放渔网的时候,有好好注意周围吧?”
“诶?……嗯,我们是换班放哨。但因为抓了好多鱼,所以弟弟一高兴就没继续守着,稍微凑过来看了看我们抓的鱼。”
“稍微你个头!我和你说过无数次了,因为小孩经常会做出大人无法预料的行动,所以分工的时候要把这一点也考虑进去——……”青年发现自己提高了音量,咂了咂舌“可恶!”
他压低声音,一边提防着脚步声一边继续道:
“仓库街的最里面通往北边的街道。警卫兵的注意力现在因为王冠盗窃事件被吸引到了南边,所以北边应该没什么人把手。那里还有几个小渔港,你随便雇个工人或者怎样都好,总之要上船离开西雷西亚国。只要成功出国,那些家伙也不会轻举妄动了。”
“你擅自决定个什么劲啊!明明西雷西亚国就要出事了,我怎么可能逃跑呢。还有,你说的那些家伙是指警卫兵和女宰相吧?”
利希特伸出手,顺着青年的曲刀刀尖指向小路的前方皱着眉说:
“我还是有点没搞懂。如果女宰相是为了违反在代理竞技会时和我的约定,给讨伐马克西基里安公找个正当理由才策划了这次的事件,那为什么要选择用〈我〉当诱饵?找脑袋里装满甜点的公主大人之类的人才更方便吧?我听那兄弟俩说女宰相正在召集兵马,再这样下去的话可能真的会引发战火,要想阻止的话果然就只能找出这次事件的真相……啊,对了,你当时到底在空中回廊做什么——”
“有时间解释的话还不如赶紧行动。〈女宰相宝拉〉到底是谁——我不能仅凭猜测就曝光她的身份,所以为了获得确切的证据我一直在调查,但结果什么都没找到代理竞技会就开始了。而且你还总是出现在奇怪的地方,明明好好当个〈王子大人〉在看台观战就行了,却偏偏成了代理骑士团的骑士。”
青年烦躁地说完后,利希特大声反驳:
“什么叫总出现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