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就是在那里看到商队的,那群人看起来和海盗没什么两样,迈着沾满了血的长靴沿着街道向北边去了。”
“啊啊,真恐怖。”
两个上了年纪的农妇一边从井里打水一边聊着,他们旁边有位行商的女性缩着脂肪丰厚的肩膀,还在不停地搓着手。
十二月中旬。
尽管这个内陆国远离刮着寒冷海风的西雷西亚国,可早晚还是冷得能呼出白气,农妇为了取暖就连打水时也紧紧挨在一起。在他们身边将打上来的水灌进皮革袋的少女战战兢兢地开口道:
“那个,我的母亲也看到了。说是那些骑士壮硕的像牛,剑带上挂着的曲刀也大到快要直插地面。”
“像牛?那你这样的小个子岂不是会被他们一脚踩瘪。”
行商的女性看着少女微笑。
上了年纪的农妇也点点头继续说:
“毕竟他们打败了警卫兵入侵了〈贝之城〉还抢走了王冠啊。先王陛下逝世以来日子就一直不安宁,好不容易定下了新王以为终于能有个安稳日子了,结果却发生了这种事。我听说还要召集外国的军队讨伐王兄殿下,到时候西雷西亚会变成什么样子啊。”
烽火台后面升起的太阳照着农妇担忧的面容。
这里是位于王都吉兹巴赫东北偏东方向的街道边。
古代帝国时期留下的烽火台是在战乱时作为放哨塔用于防守的设施,现在则是旅人用来躲避野兽和雨水的地方,有些区域也会将其用来开餐饮店。
连接着西雷西亚国和位于北部的纳尔达国的主道外有几条街道朝着沿岸延伸。农妇们身后的烽火台上偶有在附近镇上卖农作物的农民或是商人驻足,从那上面还可以眺望到种植杏仁的田地。
老农妇打好了给拉车骡子喝的水后问少女:
“是父母让你出来摆摊的吗?你也要当心啊。”
“好。”点头应声的少女好像是猎人家的孩子,她的外套下穿着村姑娘常穿的裙子,背上还斜背着短弓和箭筒。
微胖的商人从背后的篓子里拿出卖剩下的葡萄干和坚果递给少女。
在新年即将到来的时候商人都会卖些用于制作节日点心的材料,但由于先王突然离世,今年的许多活动都被下令中止了。原本新王将在开年时举办即位仪式,可王冠却被人偷了。所以不知道这即位仪式还能否顺利召开,商人的生意也就随之受了影响。
“谢谢。”看少女受宠若惊地接过去后,商人就朝她挥挥手和农妇们一起离开了。
对消失在街道尽头的拉货车和人影深深鞠了一躬的少女——尼娜露出了过意不去的表情。
——又收了别人的东西。
尼娜单独行动后过了十天,期间经常有人像刚才那样分东西给她或是担心她的安危。
虽然尼娜习惯了自己被旁人当作小孩,但一想到自己已经十八的年纪还是会觉得心情复杂。而且这附近的居民会感到不安也是因为她,这就让她越发觉得良心难安。
尼娜抿紧嘴唇,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了马蹄声。
“——!”
她迅速把手伸向箭筒,但那十几名骑士只是扬着灰尘朝街道西边策马而去。
尼娜安心地放松了肩膀。
她眯起眼看着已经变成一个小点的骑马队。
向王兄马克西基里安公派兵一事还未发布正式公告。因为要等国家联盟确认此次派兵的正当性,各国军队现在就一边在汇合前防着王兄的突然袭击并阻止王兄加强防御一边估量改在何时正式发布派兵的消息。
尼娜已经看到过好几次为了筹备兵马、武器和粮食而往西边去的骑马队和商队,据王都来的旅人说其实西雷西亚已经编好了先遣部队,但表面上只装作是维持治安而组成的骑士队。
尼娜摸了摸自己戴着毛毡帽的脑袋。
她及肩的黑发编成了麻花辫,外套下穿着背心和到膝盖的带腰带的裙子,这打扮和西方地区沿岸部的居民别无二致。尼娜已经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计划付诸了实践,但每当看到骑马队朝着沿岸而去的时候她还是感觉战火在步步逼近西雷西亚。
——不,即便如此我也要继续一点点地散布流言。
尼娜对不安的自己自言自语,朝着烽火台边的厩舍走去。
把葡萄干放进挂在马鞍上的行李袋后她环视了一下四周,然后借着道具骑上了马。
尼娜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处监视着自己,而且她现在没有任何同伴。不过尼娜已经学会在采取下一步行动前先确认能藏人的角落和脚步声以及人的气息。
尼娜将马首转向东边后踢了一下马肚子。
冬天的白昼很短。既然已经确认流言传到了什么程度,那就得趁天还没黑返回野营地。呼啸于荒野的冷风刮过尼娜有些僵硬的脸颊。
——尼娜是在离开王都吉兹巴赫的第二天开始单独行动的,当时利里耶国的中队长他们正护送回国的马尔莫尔国特使一行越过了国境的森林进入了旅馆街。
出发前就说过自己身体不适的尼娜在路上频繁掉队,还要求休息了好几次,导致行军的路途非常缓慢。
“又休息吗?再这样下去就没法在天黑前到旅馆街了。”和来时的愉悦完全不同,艾丽泽公主不断地从马车内发出指责声。
“我不能给马尔莫尔国的各位添麻烦,而且必须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