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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萨克摇了摇头。为了转换沉重的气氛,他稍微缓和了表情,轻松地说:
“〈少女骑士〉好像有个同伙。”
“——诶?”
“尤米尔刚送来的报告。你们之前住过的港口小镇的山脚附近有个旅馆,有人在那发现了〈少女骑士〉的同伙。结合目前的状况,尤米尔认为那个人就是袭击者。虽然戴着兜帽看不清相貌,但根据身材判断是个男性,头发好像是非常有光泽的黑色。”
“黑发的男人……”
“根据被逮捕的〈那些家伙〉的证言,国王的外甥雷米吉乌斯的身边也有个穿着外套隐藏自身特征的黑发男。他是计划的中心,负责调整潜入各国的〈道具〉,看台的入侵也是他一手策划的。你还真是和尤米尔说的一样是个〈聪明的小兔子小姐〉啊,那个黑发男很可能和教会莫尔斯之子杀伤手段的〈老师〉是同一个人。”
尼娜惊得倒抽了口凉气。
伊萨克使劲点点头,有些开心地挑起嘴角继续:
“但仅此而已。那个黑发男生死不明行踪不定,所以现在还像是在迷雾中寻找幻影一般。而且就算逮捕了他并获得了证言也不能保证就能减轻〈少女骑士〉的罪行,但如果你还是想找他的话我会帮你联系尤米尔的。啊啊,和泽梅尔团长商量是身为团员的义务,虽然不需要金发的许可,但你要做好听他唠叨的觉悟,舍弃了〈成熟有余裕的恋人〉这一面具后的他肯定既沉重又麻烦。”
伊萨克鼓励地拍了拍尼娜的肩膀,有些茫然的尼娜不禁没站稳晃了几下。
她慌张地往腿里使了使劲,对伊萨克鞠了一躬,额头都快要贴到膝盖。
“谢,谢谢。”
伊萨克对她投去了柔和的眼神。
“要道谢的人是我。”他轻轻笑了笑就朝在街边整队的骑士们点了点头。
金特海特国的团员牵着马走了过来。
接过缰绳后,伊萨克的外套一舞就骑上了马。看到挥舞大剑的罗尔夫和趴在罗尔夫脚边双手向外伸的利希特后,他那双琥珀色的双眼满意地眯了起来。
“帮助了国王的骑士又变成了被狼惩罚的野猫,小兔子为了朋友选择走向成为狮子的道路。……这次的事我也有后悔,原本还挺郁闷的,但多亏了你现在爽快多了。就算箭折断了,你也还是没有放弃,射穿了〈人偶〉的命石——射穿了她的心。那是〈少年骑士〉直到最后都不愿跪地认输的顽强的意志,是配得上永别的最好的礼物。”
说完后伊萨克就把手张开放在嘴边,鼓起胸膛深吸一口气大喊:
“再见了,兄长大人!你欠我的人情还剩一个,我们再一起被警吏逮捕,一边被教训一边在镇上的牢房里共度一晚吧——”
在井边打水的骑士们都纷纷回过头。
罗尔夫瞬间定住了。
他正把剑举过头顶,以及其不自然的姿势僵在了原地。被逼到绝路的利希特一副捡回一条命的模样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后赶紧逃跑了。
“警吏……?镇上的牢房……”
尼娜歪着脑袋诧异地看向兄长的方向时,伊萨克已经踢了一下马肚子离开了。
等着伊萨克的骑士团员们也都发出了长靴踏上马镫的声音。狮子的国旗随风飘扬,马蹄声好似地鸣。一眨眼的功夫,金特海特国的队列就朝着西边远去了。尼娜慌张地转过身,朝他们的背影深深低下了头。
山丘上传来了上午的钟声。
像是被这声音吸引,尼娜扭头看向普鲁维乌斯·勒克斯城。
海蓝色的双眼里闪过悲伤的身影。
——梅尔小姐现在……
蒸汽火山喷发的那天,尼娜用弓箭击退了袭击国王他们的人,在箭用完的时候团长泽梅尔他们正好赶来帮忙了。迟来的他国骑士团也在竞技场集合,于下午的钟声敲响前结束了主馆的大规模战斗。之后就对被卷入崩塌中的贵人们展开救援,位于医务塔的梅尔和红发他们也都平安无事。
但梅尔还是没醒。通过被逮捕的相关人员了解了巴尔托拉姆国此次的计划后,国家联盟就将梅尔作为重要参考人保护了起来。在今天回国之前,尼娜申请了无数次会面却都被驳回,最后只能让负责治疗的医务人员帮忙把信捎给梅尔。所以,尼娜和梅尔的最后一次对话就是在竞技场上。
尼娜不知道作为莫尔斯之子生活至今的梅尔在过去究竟犯下过多少罪行。就算她处在特殊的教育环境下且无法反抗命令,她还是伤害甚至杀害了别人,所以应该会受到惩罚。
一想到这尼娜就不禁双眼湿润,但就算在这哭也不会解决任何问题。无论流再多眼泪,尼娜也无法接近她。
尼娜一直认为国家联盟和王家那些复杂的事对自己来说都是虽处同一片大地但却又好像存在于另一个世界,认为自己不配了解他们,是距离自己无比遥远的存在。但如果今后还继续用这种想法做借口对一切都视而不见的话,尼娜可能还是不会有任何改变,只会原地踏步。
打算无论何时都要开怀畅饮的中年组;心中凛然的花在美丽绽放的〈金色百合〉;带着严厉且温柔的目光思考将来的团长泽梅尔;拥有高洁英勇的诚心的兄长以及走走停停却在慢慢前进的利希特。为了和他们看到同样的光景,尼娜希望自己也能拥有敢于面对糟糕现实的毫不动摇的姿态。
——叫〈我〉的名字。
尼娜说“一起走吧”朝梅尔伸出手时,梅尔毫不犹豫地搭上了自己的手。尼娜想再次握住那只手,不想让那时的笑脸成为她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笑脸。
满溢而出的思绪牵引着尼娜,她面向山丘行了站立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