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团团长带领着的一行人连看都不看对战国的骑士们一眼就直接踏上了楼梯。他们甚至没有给出表面上的自责,只是冷淡地沉默着离去了,那态度仿佛在说自己并没有受责难的理由——只是在战斗竞技会制度的规则内完成了比赛而已。对战国中的一名骑士瞬间怒上心头把手放在了剑鞘上。
“住手!”同伴伸手制止,那位骑士不甘心地咬着牙。
这时,在队列最末尾的梅尔从那位骑士的面前走了过去。
“是那家伙吧?明明还是个孩子,做了那种事后却一脸坦然,真是个怪物!”——梅尔用后背接受着对方露骨的谩骂,再次把手伸向了后脑勺。她正打算使劲抓挠,却想起来自己戴着帽子。无所适从的手顺势伸向了剑带,紧紧攥住了皮革袋。
手心传来了药壶的触感,那是担心梅尔头部伤口的黑发少女送她的东西。尽管知道毫无意义,但梅尔还是没能扔掉这个药壶并随身携带。
梅尔想起时隔许久再会的少女。
她当时很吃惊,惊到没了呼吸。看到少女眉开眼笑,因兴奋而红着脸慌张地和自己搭话时,她感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流进了胸口,瞬间填满了窟窿。那双亮闪闪的海蓝色眼睛——
“梅尔蒂斯,你在干什么?”
梅尔不知何时停在了原地,骑士团团长站在楼梯上喊她。
——啊啊,又这样了。
只要和黑发的少女有关,就会发生这种不可思议的现象,梅尔会做出下意识地行动还会说出一反往常的话。她回忆着开幕式那天的邂逅,呆呆地游移着视线。骑士团团长再次开口了。
“竞技已经结束了。梅尔蒂斯·维克托·特奥多尼乌斯,你按照自己受到的〈指示〉,回城邑去。”
“是。”梅尔松开药壶,行了站立礼。
赐予莫尔斯之子的名字就是束缚着梅尔的枷锁。那姓名与命令互为一体,只要遵守就能得到食物和拥抱,若摇头就会遭受饥饿和暴力,梅尔已经经历了成百上千回。在领养战争孤儿的教会中,还有好多与梅尔同样境遇的〈人偶〉,赐予他们的名字就是发动〈人偶〉的钥匙。
被领养之前的梅尔只记得暴风雪和剑锋相交的声音,还有抱着自己的臂弯逐渐冰凉的感觉。梅尔被夺去了王家和祖国,她胸口的窟窿里回荡着由她自己、父亲、祖父这三代人的名字所组成的来自古代帝国时代的古老音律。
因国家联盟的制裁而灭亡的国家的孩子们被视为替失意自尽的先王特奥多尼乌斯复仇的最好道具,他们被冰封的感情并不会像多年冻土那般融化。在沉默着走上楼梯的团员当中,还有好几个和梅尔一样双眼空洞的年轻骑士。
走上一楼的巴尔托拉姆国骑士团去接待处确认完毕后就准备离开大厅。
在被四女神像包围的一角挂着对战表,审判部正在往里填对战结果。
败北的国名被打上标记,胜利的国名被划分进下一场竞技。像天蓝色玻璃珠般的眼睛看向了写在对战表左边的利里耶国和下方的巴尔托拉姆国。
从两个国名向外延伸的红色线条仿佛连接着命运,只要两国继续获胜进入前八国,他们就会在第五场竞技上对战。和刚才的〈负伤事故〉一样,在哪场竞技上夺取哪位骑士的生命并非由梅尔来决定。她只是——梅尔蒂斯只是履行上面下达的指令而已。
梅尔在宿舍看到了少女的身影后,就下意识地朝她扔出了石头。看到被担架运往医务塔的红发时,梅尔也不自觉地迈出了步子,还不禁对少女说出了那句话。当巴尔托拉姆国骑士团逐渐接近,梅尔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在了不该出现的地方。想着不能让少女被他们发现,必须要让她远离这里,于是她在心里催自己快点快点,然后就伸出了手臂——
“——!”
沉重的殴打。骑士团团长从侧面朝梅尔打去,她像个玩具一样摔到了地上。
位于二楼看台的贵人们看到后不禁发出悲鸣,审判部也朝他们投去了视线。大家都以为是在竞技会上失误的年轻骑士受到了叱责。
骑士团团长朝着再次停下脚步的梅尔挥下了拳头后,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重复了一遍:
“竞技已经结束了。梅尔蒂斯·维克托·特奥多尼乌斯,你按照自己受到的〈指示〉,回城邑去。”
梅尔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戴好歪掉的帽子,但没有抹去嘴角渗出的血,因为必须要优先命令。
“是。”梅尔挺直后背行站立礼。
——从这,消失。
她心底翻滚的潮流并未消失。
梅尔确实感受到了内心的波动,转身背对着对战表跟上了从正门离去的白衣骑士们。
◇◇◇
特拉拉山丘城邑的旧街道上是因战乱半毁后修复的房屋,和整条街都被烧毁后全部重建的新街区完全不同。
因岁月流逝而发白的石砖和颜色显眼的石砖让两个街区的建筑物对比十分鲜明,正好代表着古代帝国的遗痕和将遗痕焕然一新的国家联盟。建筑物的屋顶都是平台式,几乎每家都在顶上弄了屋顶菜园或是种着枝叶鲜绿的观赏用植物。
遍地都是火山堆积物的中央火山带并没有适合养育生命的土质,但生活在帝都的人们的后代还是努力改良土壤和农作物,引来优质水源以将生命的枝叶延续给后世,就像最后的皇帝期望这片荒芜大地迎来绿色乐园的愿望一般无比高尚。
团长泽梅尔从排列着各国理事馆的新街区走进旧街区,一边环视四周一边进入了一栋房屋。
这里距离防壁很近,但因为瞄准贵人出手的强盗团的传闻,这里没什么人。泽梅尔小心不被道路尽头的警卫发现,打开了布满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