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那一队的比阿特丽斯也无比憔悴,她满头乱发,骑马时也会突然流泪,让人很放心不下。想到她和加韦恩的因缘这也是没办法的,所以奥德和数名要塞军负责担任她的护卫。中年组看上去是在沉默着调查,但他们的表情很僵硬,也没再说些玩笑话。
享受暴力本身的〈红色猛禽〉在裁定竞技会上夺去了许多团员的骑士生命,他们也都亲眼见过无数次。所以虽然没人说,但大家其实都觉得尼娜可能也已经和那些骑士一样了,他们都带着半放弃的心情在寻找尼娜,觉得自己再也见不到她,最后只会发现一动不动的她。
稻子随风摇摆,利希特找到一个坏掉的农具就往旁边一扔,继续寻找别的痕迹,维尔纳没再看他。
叹了口气后,维尔纳痛苦地说:
“……虽然她作为骑士还只是个刚出生的雏鸟,但没了老实的勤杂员我会很困扰。本就因为把我们当道具使的恶心的利里耶国王家喝不下美酒了,所以为了能够畅快地享受到女神马特尔恩泽的生命之水,希望小家伙能尽量撑下去。”
泽梅尔抬起眉。
他微微笑了笑,卷起写完的回信。系好皮革绳递给维尔纳,一边收拾羽毛笔和墨壶一边说:
“就算敢面对〈红色猛禽〉,也还是不能接受给不合理的事帮忙吗?尼娜也是,在和施万国的竞技会上动摇迷失了自己。不过你和团员们都抑制住了自己,好好完成了骑士团的职责,算是刚及格吧。但为了让我放心地把团舍的办公室让给你,你在这种情况下也得好好享受生命之水才行。”
察觉到泽梅尔话中含义的维尔纳差点把接过来的回信掉到地上。
“团长,这……”他慌张地让自己冷静下来。
泽梅尔平淡地继续:
“当然不是立刻就让给你。等把旧友拜托给我的事办完,走完各种程序之后再说。我至今错失了两次退团的机会。第一次是围绕保密义务的那起事件而失去了可以委托后事的最初的副团长,第二次因为〈红色猛禽〉这个灾祸,骑士团差点崩溃了。现在的副团长已经有了别的路可走,所以没法交给他。我至少想在七十岁之前返还骑士戒指,回到家乡的武器店里,和弟弟的祖孙一起看店子。”
“团长和副团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也一直都很辛苦,但如果沉着冷静是成为团长的条件,我们这不是还有个第一的骑士吗?那家伙的精神和硬化银一样,完全是百事不侵。无视郁闷的团员,也毫不在乎王家的想法,亲妹妹失踪了也没半点动摇,还在继续每日的训练——怎么了团长?一脸难受的样子。”
“我光依赖汉娜的管束,一直放纵你们,结果变成这样了吗?有的人会把心情表现出来,有的人会放在心里,所以接近极限的人并非只有利希特。妹妹是通过做杂事来让自己平静,哥哥也是做些和平常一样的事来让自己保持理性。……这不行啊,我感觉自己会老死在团舍,然后被刻在十字石上,想想就害怕。就算是采取严厉的措施也必须要磨炼你们——”
说到一半,泽梅尔突然看向旁边。
正在周围搜索的加尔姆国士兵看上去有些慌乱,听到他们大喊“找到了”,泽梅尔和维尔纳对视一眼后赶紧跟上飞奔过去的利希特,飘舞着外套朝士兵们聚集的地方跑去。
离荒村稍微往北的小河。
没想到在荒废的村庄中竟然有涓涓细流,但水质应该不适合饮用和耕作,周围没有芦苇之类的植物。河流呈浅褐色,隐约能够看清河底,岸边岩石上丛生的青苔给这条河流点上了色彩。
以阴沉着脸的加尔姆国骑士团团长为中心,士兵们正围着河流边的某个角落。随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发现短小的杂草上有肉干的残渣,旁边是巨大的鞋印——有成人的胳膊那么长。
加尔姆国骑士团团长跪在足迹旁边,用手指测量大小。既然曾经同属一个骑士团,那应该知道加韦恩的体型,所以没花什么时间就确定了那是加韦恩的脚印,赶紧给士兵们下达了指示。他们将要彻底调查河边准备追踪加韦恩,同时给在南边带领别动队的盖泽里奇王子传消息。
利希特嘀咕着尼娜的名字,环视着周围寻找着,他那双浑浊且无神的新绿色双眼里应该是映出了恋人的幻影吧。托费尔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咂了咂舌追了上去,但刚走几步他却突然停住了。
托费尔看向河边,脸色僵硬。那双圆盘般的大眼慎重地转动着,悄悄看了眼正在顺着足迹往前走的加尔姆国骑士团团长,然后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来到泽梅尔旁边。
托费尔在诧异的老团长耳边说了些什么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某个方向。在狭窄的河面上有一个突出的岩石,岩石附近有一块青苔被挖掉了。不知道那上面是留下了小小的手印还是脚印,总之加尔姆国的团长像是为了消除什么证据似的,慌张地挖掉了青苔。确认了岩石上留下的新痕迹后,泽梅尔深呼一口气说:
“你平时虽然是性质恶劣的恶作剧妖精,但在西方地域杯的时候也是,情况紧急时你总能派上用场。”
“那个,这是夸我吗?”
“是最大限度的夸奖哦。……但这下就清楚了,加尔姆国果然有什么不想让我们知道的〈某事〉。之所以不承认是加韦恩绑架了尼娜并消除青苔上留下的证据,都是因为他们害怕和猛禽接触了的尼娜知道了〈某事〉。拒绝利里耶国国军的协助,也是为了限制我们的手脚,那尼娜的敌人恐怕并非只有猛禽。”
◇◇◇
加韦恩打开门后,冰冷浑浊的空气扑面而来。
是个只在中央放了台炉子的昏暗房间。在狩猎期时,附近的农民会使用这间猎人小屋,但好像已经长期没人用过了,快要脱落的地板上积满了灰尘。像是施了白粉般的脚边有数个鞋印,顺着鞋印看去,发现在墙边有个静静待着的大木箱。
没有——人的气息。
“……怎么回事?那群家伙不在吗?”
加韦恩诧异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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