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撩起的瞬间,强烈的晚风吹了进来。
狭窄的峡谷间生出的风有时会有暴风般的威力。泽梅尔赶紧抓住放在木桌上的尼娜的箭,看到穿过箭杆的加厚布料在随风摆动。
这支箭并不是泽梅尔为尼娜的体型和小型的短弓专门准备的。尼娜用自己不习惯的箭,给箭加上了多余的东西,竟然还能射中目标。泽梅尔正在心中感叹时,听到了金属的声音。
看过去后发现是团员们的外套被风掀起时,导致挂在剑带上的剑鞘摇摆,与长靴发出碰撞的声音。
那是硬化银制武器独有的——高音。
“声音……”
泽梅尔嘀咕。
他看着尼娜射过来的箭沉思,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用作缓冲材料的加厚布料,尼娜明知会增加箭的负荷却还是将其穿进了箭杆,瞄准的是泽梅尔的大剑,比起射加韦恩,尼娜优先了大剑。布和剑,弓箭是作为骑士的尼娜的意志——
推导出来的〈答案〉让泽梅尔不禁捂住了脸。
“没想到……不,我确实在武器库给她看了那个。给她看了被缓冲材料包裹的大剑,还让她听了声音……如果真是如此,那在古城被袭击的警备兵——”
团员们诧异地看着自言自语的泽梅尔。
泽梅尔猛地推开椅子站起身,从放在帐篷角落里的行李袋里拿出一沓文件。
那是担任联络员的要塞兵带来的副团长的信,泽梅尔从中选出写有古城受袭报告的那部分,重新戴上圆眼镜仔细而慌张地看着,最终闭上眼仰起了头。
“……我真是糊涂啊,答案明明就在这里。不对,这么想来在最开始,加尔姆国骑士团团长也说过〈还有被腰斩的遗体〉。就算是再怎么凶狠的猛禽也无法用钢制大剑砍断硬化银制的盔甲。还说什么武器店的儿子,我都不好意思这么称呼自己了。”
看事态有些不对劲,维尔纳走到泽梅尔旁边,小心地问他发生了什么。
泽梅尔深呼一口气,环视着诧异的团员们说:
“现在还不能确定加尔姆国想要隐藏的是〈什么〉,但至少明白了尼娜这支箭有何含义。我在去西方地域杯之前,给尼娜确认过来源不明的硬化银制大剑。我当时直接给她看了被缓冲材料包裹的大剑,还敲打了盔甲让她听了听声音。尼娜想传达的估计就是这个事,也就是说加韦恩手上的是硬化银制大剑——”
谷底吹上来的风让外套飞舞着。
托费尔发着抖,用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缩着脖子。千谷山位于加尔姆国的最北边,现在是一月下旬,正值凛冬。一到晚上,悬崖边就狂风肆虐,所以光是站在这里也和拷问没什么区别。
天空中是将冬夜照亮的满月。
深渊般的幽谷边缘有突出的岩场,托费尔正站在那用满是憎恨的眼神看向旁边的人。利希特没有戴帽子,任山谷里的风吹乱金发,看着被月光照亮的对面的悬崖。
那是时隔一周后发现了尼娜的场所。
因为太过突然太过震惊,利希特还沉浸在那个光景里。日落之后就一直呆立在这的利希特,就连月亮升起后也一动不动。因为眼神好被指示在这看着他的托费尔一想到暖洋洋的帐篷和团员,他就感觉自己真是不走运,摊上这么个任务。
托费尔吸了吸鼻子,很是怀念那个不爱说话的大个子男人泡的药草茶。利希特突然开口:
“为什么我没有翅膀呢?”
托费尔那双圆盘般的眼睛变得更圆了。
利希特一会像个毛发倒竖的野猫般兴奋,一会又像个人偶般面无表情的沉默着。在尼娜失踪后,他的精神状态就很不稳定,现在终于是疯掉了。
托费尔正在犹豫该说些什么时,利希特用毫无力气的声音继续:
“有翅膀的话,我就能飞过这可恨的山谷了。好不容易见到她,像做梦一样。看到她还活着,还在动,但我却碰不到她。这无情的现实一点也不会看气氛,那可爱的脸,清澈的声音和纤细的身体我明明都看得见也听得见,却无法亲自确认。无比丢人的我没有翅膀,只能在地上叼着手指眺望天空。但尼娜有,在那里射了箭的尼娜,有着由智慧与勇气汇成的特别的翅膀。”
“小家伙有翅膀……”
“我本想着如果尼娜被杀了,我肯定会绝望到篡夺利里耶国的王位发动战争,把加尔姆国和火之岛全都灭了。但她还活着,她没有哭喊也没有求救,而是像团长放箭把猛禽带走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前不久我还看到了被尼娜甩掉的幻影,现在却看到了自己因为害怕尼娜那过大的翅膀,所以把羽毛全给拔掉的幻影,还看到讨厌那样的自己而主动放开了尼娜的手的幻影。”
因为利希特说的话和他散发出的危险气息,托费尔不禁有些发愣,皱起了眉。
从尼娜暂定入团的时候开始,利希特对尼娜的好意就很明显,说得更准确些,其实当利希特到食堂去找迷路的尼娜时就已经表现的非常露骨了。他那过分的执着被团长泽梅尔评价为像是尼娜头盔上的装饰布,尤其是在成为恋人之后,几乎每时每刻都在一起。
托费尔想了一会后下定了决心,问:
“我说,虽然问的有些迟了,但你为什么那么喜欢小家伙?虽然长得好看,但身材像个小孩,虽然性格认真富有同理心,但怎么说呢,感觉还没脱掉稚气。你之前谈着玩的个个都是大美人的类型吧。”
“……这里也有需要执行保密义务的人啊。不知道你是从哪听说的,如果不想从恶作剧妖精变成〈含冤早死的恶灵〉,就绝对不要说出去啊?”
利希特眯着眼睛威胁托费尔,这让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虽然知道利希特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