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作为利里耶国的骑士站在你身边。说因为是你发现了她,所以必须要得到你的认可,不然就不能算是骑士。最后快要哭出来地说这是狂妄的期待,是搞不清自己的立场,害怕会不会被你讨厌。还真是不可思议,她为了站在你身边,选择了放开你的手。”
“尼娜她……”
利希特皱着眉看向竞技场。
不仔细找就无法发现那个被大个子骑士们遮住的小小身影。
尼娜正在瞄准被奥德压制住的骑士的命石,但摆脱了托费尔的骑士正要朝尼娜攻过去。虽然维尔纳帮尼娜躲过了,但又有另一个骑士站在了她面前。
好不容易放出的箭被盾弹开,奥德抱住为了躲开大剑而踉跄的尼娜一起摔倒了泥里,赶紧站起来后,尼娜已经浑身是泥。应该是握弓的手指打滑,她用外罩擦了擦手上灰褐色的泥巴,重新摆好架势面向逼近的对手。
只能在场外看着的利希特的心脏,自竞技会开始后就一直以异常的速度跳动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尼娜要背对着自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再是她的盾只能在场外旁观。
利希特的心里满是恐怖、不安和混乱。尼娜那小小的身体只要剑风一闪就会摇晃,被抓到后那纤细的四肢也能被轻易折断,但她还是拼命地在竞技场上奔跑。不知为何,看到这一切的利希特感觉胸口逐渐火热起来。利希特忍住快要从喉咙深处喷薄而出的感情,握紧了拳头。
“对啊,尼娜她……”
无论何时,她都是坦率大方地拼命地站在那里。只要回想,那模样就会鲜明地浮现在利希特的脑海里。
和加尔姆国的第四次裁定竞技会时,竞技场上只剩下她和加韦恩二人,看到失去了盾也没了箭的她时,大家都放弃了。不仅是利希特,在那个萨尔布尔城里的超过五千名的观众以及裁判,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确信尼娜会被大卸八块,确信利里耶国绝对会败北。
但尼娜没有放弃。她怀着仅剩的一点希望,找到了掉落的箭,完美地射中了红色猛禽的命石。比阿特丽斯和利里耶国都被尼娜的觉悟拯救了,她用那双惹人怜爱的小小的手守护了一切。
“利希特,那是什么?”
泽梅尔平静地问。
“在那里射箭的人,是谁?”
“什么是谁?当然是尼娜吧。”
利希特小声说。
他像是在忍受让人疼痛的耀眼光芒一般,继续说:
“那是超级可爱小巧又美丽的我的恋人。……而且也是现在最帅气的,利里耶国骑士团的骑士哦。”
——其实我是知道的。
虽然利希特告诉尼娜自己害怕失去只是想保护她,但其实利希特心里是清楚的。
他知道尼娜没有接受自己的话,知道正因为她认真又纯粹,才无法打从心底里为利希特比起骑士团优先自己而感到高兴。
但同时利希特还觉得尼娜会允许自己那么做,他觉得温柔的尼娜一定会接受。觉得只要说自己很害怕去恳求尼娜的话,尼娜就会明白自己的不安让自己守护她。
因为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尼娜说过,自己是第一次因为个头小而感到作为恋人很羞耻。这句话让利希特知道尼娜把自己看作恋人,而不是认可自己的恩人或是关系好的团员。
利希特很清楚那些有着〈往后日子〉的人有多么容易失去。约好明天一起玩的孩子不知被卖去了哪,昨晚还对自己微笑的母亲在第二天早上就变得浑身冰冷。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如沙砾般从指缝中流走。
利希特有着天生的开朗和经历了丧失后所生成的阴影。两个完全相反的要素融合在一起,利希特偶尔就会被困在黑暗的过去里。但尼娜直面了这样的他。
尼娜不是用语言而是用行动来证明了。站在竞技场上的尼娜是何种存在?和利希特以及大家是什么关系?她并不是否定了利希特对丧失的不安和绝望,而是在拼命告诉他除此之外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利希特脸朝下挠了挠脑袋。
“……我,果然很没出息呢,又没出息又丢人。和尼娜的干脆相比,我可能逊到要把骑士戒指还回去的程度。”
“可能吧。你几乎就没有哪个地方是〈不逊〉的,只有外表在成长,就算想用玩笑话蒙混过去,也确实还有没长大的地方。不仅麻烦还性格扭曲,真的是个让人为难的男人。”
“我也不是不知道……不,但我还是觉得您有点说过头了。”
利希特耷拉着眉毛,泽梅尔笑了笑说:
“哪有不经打磨就发光的剑。不想变钝的话尽管锻炼就好,你也还处在调整期。”
——沙漏很,很快就要翻转第三次了吧。
尼娜气喘吁吁。
尼娜站稳到达极限的双腿,死命握住因泥巴而滑溜溜的弓。竞技场上充满了骑士的怒吼,尼娜光是顾自己就顾不过来,更别说确认现在的战况了。但宣布退场的号角应该还一次都没响过。
尼娜正在想应该可以就这样撑过上半场时,发现眼前的尤米尔看了一眼审判部的方向,确认了沙漏后嘀咕了一句:“差不多了。”
“!”
那双细长的眼睛发出信号的同时,金特海特国的骑士一起蹬着地面包围了奥德,迅速合作击碎了他的命石。
这精准的攻击让人感觉刚才的势均力敌都是假象,审判部吹响号角,宣布了奥德的退场。
只看数量的话是四对三,但尼娜无法保护自己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