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口:
“在城邑偷了你药盒的男人,可能是审判部的人。虽然没看到脸,但身材和脚步声都很像,那个,他有一只脚好像是义肢。但是,我也不能肯定……”
说着说着尼娜就没了自信,最后支支吾吾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福尔维娜皱起眉。
“所以呢?那个男人姓甚名谁和你有什么关系?”
“虽,虽然没关系,但是你的药……如果找到那个男人,让他把偷走的药盒还给你的话,你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忍着不吃药了。我对疾病不是很了解,但你看起来很难受,所以想着你能轻松点就好了。”
福尔维娜的身体摇了一下。
尼娜以为她又要发作了,慌张地凑过去,但并不是。
福尔维娜笑了,然后立着一边的膝盖坐在地上,笑声有些低沉。
因为早上的寒气,训练场里特别冷。她有些干燥的笑声在训练场里回荡着,见尼娜一脸困惑,她歪着嘴角说:
“你在说什么?金特海特国和利里耶国的第二场竞技就在明天,你竟然还能担心对战国的骑士,真是游刃有余啊。难道说你是想感化我,让我在竞技上手下留情吗?”
“怎,怎么会,我——”
“……不,游刃有余是正常的。我看了你们和马尔莫尔国的第一场竞技,虽然穿着同样的军服站在同样的竞技场上,但你不同。像个雏鸟一样被保护着的你,不可能会感到恐惧。”
“不同?那是什么意思?”
尼娜小声问。
福尔维娜看着尼娜的手。
在她左手上闪着光的,是带着国章白百合的戒指。在正方形的印台里,是象征着智慧与勇气的橄榄叶,那是〈骑士戒指〉。
福尔维娜像是要否认戒指的光芒一样,用锐利的眼神看着说:
“我听说利里耶国的白百合象征着不屈服于风暴的高尚品质,但守护白百合的骑士团意外的挺没出息啊,竟然会把证明身份的戒指轻易发给并不对等的骑士。”
“不对等……”
“什么〈少年骑士〉?听说打倒了那个加韦恩,我想象的是一个无比勇敢的骑士,以为是突破了体格和力量差的高傲的骑士,结果我的期待完全落空了。那种战斗方式,你自己都不觉得羞耻吗?甚至让金发的骑士扔掉大剑保护你,被凄惨地保护着,毫发无伤全身而退,那有什么意义?”
不觉得羞耻吗——
福尔维娜的话深深地刺中了尼娜的心。
和马尔莫尔国的第一场竞技在尼娜的脑海里重现。
利希特为了保护尼娜,被击碎了命石。哥哥断定利希特是在侮辱尼娜,还问尼娜觉得这样就好吗。红发的女骑士也表示了怜悯,说她虽然很厉害,但却是个〈公主〉。
不觉得羞耻吗——
身为骑士并不对等。尼娜是字面上的〈被保护的存在〉,是不能为了骑士团的胜利被舍弃的存在,是没有获得足够的信任才无法被舍弃的存在。
尼娜终于注意到了。
从听到那些话的瞬间,她就感到内心颇为煎熬。
——我没有被当作〈同样的骑士〉对待,是〈公主〉。
尼娜无力地耷拉下双手。
福尔维娜静静地看着她那仿佛像被人打了似的无力的模样。
最后,福尔维娜扭开脸,不知为何那刚说完重话的嘴唇像是在忍耐痛苦般紧紧抿在一起。
她站起身,提醒尼娜在来人之前赶紧回去后就走上了螺旋楼梯。
剩下的尼娜则有气无力地迈开了步子。
她穿过昏暗的走廊,回到了公共训练场。
在走进训练场的瞬间,采光窗户那射进来的阳光夺去了她的视线。
她眯起海蓝色的眼睛,看到正在竞技场一角三对三训练的骑士,他们挥着大剑和盾,自在地进行着攻防。看到那样子,尼娜再次切身感受到自己的异常。
——我会不同是理所当然的。
尼娜手上没劲,个子又小,拿不动大剑,也没有风一般的脚力。唯一能用的短弓,也并不是能在战斗竞技会上使用的武器。因为防御很弱,不被人保护的话就和稻草人没什么两样。所以,尼娜和其他团员们的不对等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那些话——
福尔维娜和红发女骑士说的话并不是这个意思。
就算尼娜能用大剑也是一样,他们并不是在否定尼娜的特性,而是在同情和否定她本身。尼娜一起结束了骑士戒指和利希特,既是恋人又同为骑士的利希特比起骑士团的胜利优先了尼娜,这——
“——尼娜?”
甜蜜开朗的声音。
回过神来,发现利希特正站在自己面前。
“团员们差不多都聚在食堂了,所以我来叫你……啊,怎么了?你看起来好难受,脸色也不好。不舒服吗?明天就是第二场竞技了,还是不要勉强比较好哦。早饭就少吃点,再让副团长看看吧。”
利希特担心地看着尼娜,轻轻地抚摸她的脸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