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透了。
尖锐的话让尼娜感觉胸口一阵疼痛。
她一边被女性们摸来摸去,一边皱着脸低下了头。她感觉全身的血都冲到了头顶,耳鸣发烧。但内心,却因冰冷而收缩。
——利希特先生,生气了……?
——虽然我是国家骑士团团员,但也不过是个村里来的姑娘,所以觉得我参加聚集了王侯贵族的宴席是没有自知之明吗?还是因为比阿特丽斯给我穿的这身裙子,不合适到让他叹气吗?又或者是明明正在和美丽的女性们谈笑,却被我打扰了吗?又或者——
伊萨克发现手臂上的尼娜正缩成了一团,然后又看到了烦躁的利希特,这让他陷入了思考。
过了一会,伊萨克轻轻放下了尼娜。
“……对不起。我以为你是和妈妈走散的小兔子,看来是我误会了。总之你找到了一起来的人就好。”
伊萨克露出苦笑,摸了摸尼娜的头。
女性们面面相觑。
“利希特有妹妹吗?”“难道是他的孩子吗?”“不可能吧,他怎么看都是个浪荡子”——他们用不愉快的声音说着些意味深长的话。
“你们能不能适可而止?她不是迷路了也不是妹妹更不是孩子,她是我的恋人。”
女性们惊讶地眨眼。
他们看向只到自己胸部的尼娜,噗嗤笑了出来。
“你不要一本正经地说这种话啊。”“这种孩子竟然是恋人。”他们一边挥手一边抱着肚子笑个不停。
“你说是吧?”还抓着尼娜的肩膀寻求旁边人的同意。
——你这种,竟然是那个罗尔夫的妹妹。
尼娜的脑海里突然响起了卡米拉的声音。
又小又弱的废物。她想起在茨韦尔夫村遭人侮辱的过去,卡米拉的嘲笑和女性们的笑声好像合在了一起。
身为骑士被人说是废物,身为恋人被人嘲笑不可能。这应该就是利希特说出那句糟透了的原因吧。早已习惯的自卑和劣等感,在尼娜的心中漫开,让她感觉胸口沉甸甸的。
尼娜无法否定也无法反驳。朝下的视线里,出现了正朝自己走来的鞋尖。
攥着裙子的手被抓住,然后被拽了一把,利希特的白色斗篷拂过尼娜刚抬起来的脸。
“我还不知道马尔莫尔国骑士团美丽的女骑士们,都这么耳背啊。不要让我重复,我不是在开玩笑,她就是我的恋人,而且她还是利里耶国骑士团团员,打倒了加尔姆国的猛禽,也就是那个〈少年骑士〉。顺带一提,她真正的哥哥是我们团的〈独眼狼〉。”
利希特用锐利的目光环视周围。
他转身背对着呆住的伊萨克和女性们,半拖着尼娜走了。
“……服了。没想到尼娜会以这种形式到大厅来。”
利希特靠在石制的扶手上。
站在他后面的尼娜从被带到露台上后,就一直缩着肩膀。
她低着头回答了自己参加前夜祭的经过,利希特每皱一次眉,尼娜就不停地道歉。最后,尼娜又颤抖着声音,向满脸疲惫的利希特说:
“对,对不起,真的。”
“尼娜不用在意的,我都知道。虽然中途把你放一边不管的比阿特丽斯也有责任,但怎么说呢?还是希望尼娜能客观地看待自己。”
利希特把手臂放在扶手上,撑着脸颊。他看向夜空,不知叹了第几口气。
在露台上,大厅的音乐听起来特别遥远。明明只隔了一扇玻璃窗,但充满湿气的夜晚却仿佛另一个世界。
晴朗的夜空中挂着一轮满月,照着眼下的中庭,像巨大的珍珠般闪耀着的是位于中央的喷泉。围在外面的宿舍里点着灯,让人想到在黑夜里拖着长长阴影的巨大蜡烛。
吹来的冷风不再是秋天,已经带上了冬天的寒意。四下完全没有虫鸣,被夜晚的露水打湿的秋季蔷薇,散发着今年最后的甘甜花香。
安静的晚风吹拂着裙摆,尼娜感到了深深的后悔。
——我一定,是遭天谴了。
明明是作为国家骑士团来参加西方地域杯的,但却因为私事上街,还被卷进了麻烦事里。结果没能找到想要的东西,一回宿舍就被换了衣服,还被带到了不该来的前夜祭。被著名的破石王当作迷路的孩子抱着,被华丽的女性们嘲笑。原本在享受难得的前夜祭的利希特也因此有了不快的回忆,而且现在还不停地叹气。
尼娜捂住像有针扎般的胸口。
寒气让尼娜不禁打了个喷嚏。利希特转过身,赶紧挪了一下身上的典礼用宽幅带,抽掉之后摘下了斗篷。他向尼娜招招手让她过来,然后把斗篷披在了她身上。
“马尔莫尔国很冷呢。”
他一边系着金色的链子,一边说:
“……尼娜,你听我说。”
尼娜有些紧张,僵着身体等他接下来的话。利希特有些尴尬地开口:
“我也知道这些话轮不到正在‘趁人之危’的我来说。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也把你当成了迷路的孩子。但我觉得还是不太好,而且今天还偏偏穿成这样。”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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