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
如果有痣的是半井美奈子本人,而前来应聘的,是个长得和她一模一样,但是没有痣的姑娘。
并且从下一星期起,没有痣的姑娘和有痣的姑娘——即真正的半井美奈子——调换了身份,不对,这么做没有意义,没有必要两个人分饰一角。
里谷正明大脑里一片混乱,妈妈桑却“呵呵”地笑了。
“不明所以了吧?你别看那照片里照得有痣,那其实是底版上粘的灰。美奈子跟我说过,她是照着证件照里的模样戴的假痣,所以凡是看过那张照片的人,都以为那颗痣是真的。后来偶尔有那么几次,她到了店里才发现,自己忘记了戴假痣,就赶紧去化妆间补上。”
“是这样吗?……”
然而心里一旦起疑,便一发不可收拾。
美奈子有个孪生姐妹的事,妈妈桑并不知情,所以她才无条件地相信,有痣和没痣的是同一人物,相信有痣的姑娘戴着假痣,而那颗痣是她配合相片上的污迹,故意戴上去的。
但是里谷正明不同,他知道内田春香和美奈子,不是一对相貌如出一辙的同卵型双胞胎。春香没有痣,但至于美奈子……问题就出在这儿,她是“照灰添痣”呢,还是天生有痣呢?
话说回来,底版上的灰成了照片上的痣,真有这种事情吗?深究起来处处是疑点。
所以说,Cherir的美奈子是内田春香和半井美奈子两个人,分饰一角所创造出的虚构人格……
“不对,这简直太荒谬了,不可能!……”里谷正明摇头否定了。
内田春香突然跑来这种店里,说什么“请雇用我吧”,这太不现实了,不是一个住着自家名下高级公寓的大小姐,会做出来的事情;从地方跑来东京讨生活的姑娘,才有可能这么干。没错,一开始出现的那个没有痣的姑娘,应该就是美奈子。确定了这一点,整件事里便不存在什么有痣的姑娘,只有一个戴假痣的美奈子。
骤然间,里谷正明觉得,自己落入了可怕的陷阱之中,但是,等混乱平复下来转念一想,假的只是一颗痣罢了。
“那么,她辞去工作以后,现在怎么样了?”里谷正明继续问道
“有些话不好籍由我口。美奈子要是想告诉你,过后给你的信里,自然会写到,如果是没有写,就是不想让你知道了。信笺封得好好的,里面写了什么,我也不清楚。”
里谷正明顾于情面,向妈妈桑添了杯酒,之后便早早结了账。电梯大厅里,妈妈桑当着来送行的女招待们的面,在把里谷正明扶进电梯的一瞬间,将信掖进了他的衬衫口袋里。
“太感谢您了!……”
里谷正明按捺着那颗焦急的心,朝着新宿四丁目——美奈子的公寓迈出了步子。
由于白天降下的一场雨,路面上形成了片片水洼。走过寺院大门,巷子的左手边,夜空中浮现出那栋公寓楼熟悉的剪影。里谷正明怀着忐忑的心情,踏上铁质的楼梯。外围走廊上七零八落的洗衣机,左右两旁把手交错呼应的一扇扇房门,还有“二〇三”室门牌底下,那张空白的名牌,一切都恍如昨日,意义却今非昔比,他有这种感觉。
等一等,厨房的窗户上透着光亮,有人在家。
里谷正明按下门铃。
“来了。”男性低沉的嗓音说道。
房门很快开了,一个眼神凶煞的年轻男子,一脸狐疑地打量着里谷正明。男子异常高大,足有一百九十公分,可能是高中生,也可能是刚入大学。
“请问您是哪位?”
“呃,不是找你,我有事找之前住在这里的人。”
“之前住这儿的人,是个女的吧?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被一个明显比自己年幼的人,用不恭不敬的口气,还俨然是一副“被女人甩了吧”的鄙夷态度质问着,里谷正明瞬间摆出了剑拔弩张的架势,但是,意识到当前的形势,他收敛了。
“最后一次来这里,是在三月底,还不到一个月。”
准确地说,已经超过了一个月,但是凡事都要讲个气势。
男子用鼻子哼了一声:“我是个大学生,被报考院校录取后,一直在找住处——四月份刚搬进来的,我记得三月十号那会儿,这里已经贴出了招租的告示。换句话说,那个时候,住在这里的人就已经通知房东,准备月底退租了。还不明白?也就是说,三月底你最后一次来这儿的时候,那个女的已经决定要搬走了。决定了,但是不告诉你。这意味着什么,懂吗?”
任谁都看得出来,他这是在戏弄里谷正明,并且乐在其中。不能给这种人看到自己动摇的样子。
“这么晚,打搅你了。”
里谷正明拉着脸装绅士,多少保住了一些面子。他快步离开了公寓。
拐过一个转角,眼前亮着一盏路灯,他掏出前胸口袋里美奈子的信,读起来。
谢谢你想起了我,保重。
MINAKO
只有这么单单薄薄的两行字,然而其中蕴含的情意,却沉重得无法估量。用罗马字拼写的署名,显然是效仿了两人一起买的那对项链——正明那条却已经被他丢掉了。
不经意间,一股热流温润了他的双眼,泪水旋即夺眶而出。她已经下定了决心,在二月底时,不,在二月十日——自己第一次出现在店里的那一天,她或许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为了姐姐,自己留下来只会碍事。
想见你,那种感觉痛彻心扉;见到你,想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想把你抱在怀里,想把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