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难道对那些决意,为自己而活的人来说,竭尽全力是被苛责的义务吗?
因为穿着厚衣服奔跑,而涌出的汗水冷了下来,身体感到了些许寒意——正巧这个时候,总武线那辆颜色熟悉的列车,一路驶进了月台。经由棉系町站换乘总武快速线,在接到电话的二十分钟后,里谷正明顺利地抵达了东京站。
里谷正明向站务员打听了“银之铃”的方位,两分钟后在约定地点——天顶上果真吊着巨大的银铃——正明找到了身穿红衣的内田春香。
“让你久等了。”
“迟到两分钟。”内田春香盯着坤表说道。
里谷正明怨她不近人情,却又疼她自打到站后,就干等在这儿。听说她去旅行了,便想着一定有个大号行李——有的话就主动担下了,然而,她的手里只有提包和纸袋,问过才知道,旅行箱被单独由宅急便,已经发去家里了。
“先去八重州口的地下街吧。”
内田春香选的是一家寿司店。两人找了一张四人桌位,两个空位用来置物。
等下了菜单,春香寒暄道:“正明君近来可好?还是老样子?”
“能有什么变化呢?”
当然有了,我去见了你失散多年的孪生姐妹——要是能够如实地说出来,心里该有多轻松啊!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吗?”
里谷正明听了,发觉自己正下意识地,注视着内田春香的脸。她的脸上自然没有异物,鼻梁左侧根部也没有痣。
内田春香就是内田春香,自己到底在确认什么呢?
“对了,昨天公司里有个酒会,我大老远的跑去町田了。”
为了把不自然的地方搪塞过去,里谷正明刻意保持常态,找了一个话题。
“町田?”
“我没有跟你说过吗?町田也有家工厂,入职头两年我在那边工作过,那边的宿舍就叫作‘町田寮’。”吞里谷正明兴趣盎然地说,“这回是当时的同事要结婚了,叫我一起去喝酒庆祝。”
“哦,这么说来昨天晚上,你就在那个‘町田寮’里住下了?”
“啊……昨天夜里的电话,果然是春香小姐打来的吧?”
“嗯……既然听见电话在响,怎么还不接呀?睡死了?”
“唉,不是那么回事。”
里谷正明向她说明了,自己昨天晚上留宿在外的事,以及邻居半夜隔墙听到铃声的事。
“所以呢,出什么事了?大半夜的。”
“这两天不是出去旅行嘛,刚才在电话里,也和你说了这个情况。”内田春香皱着眉头说,“昨天晚上,我倒是住在酒店里,可是怎么也睡不着,心想听了正明先生的声音,没准儿就睡着了,所以忍不住拨了电话。”
随后,话题转到了内田春香这次的旅行上。
“学院里有一群大四的姑娘,毕业论文完成得很早,就商量着去宫泽贤治纪念馆做毕业旅行,然后我说也想同去,结果就去当了个电灯泡。”
“哪里……宫泽贤治的纪念馆?”
“嗯,在岩手,去年刚刚开放的。”
“岩手,坐的可是东北新干线?”
“可不是,我真坐了哦!……”
“那挺好。”里谷正明这么说着,盼的不是新干线,而是自己和春香的旅行,不过……
“可是啊,东北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
“你应该不讨厌冷吧?”
“嗯,人家最喜欢雪景了!……”内田春香点了点头,“但是交通不方便,比较烦人,要是能够在花卷也设一站就好了。”
“你这次……去秋田玩儿了没有?”
“哎,秋田?为什么?怎么可能去秋田那种地方呢,从岩手过去那边,必须得翻过绵绵山路。拜托,别说得好像东京和横滨一样。”
昨天和美奈子的对话,还在他的脑袋里转悠,这问题问得怕是有些唐突了。
“咳,之前不是听你说过,出生在秋田的事情嘛,所以你说去了东北,我就想,一辈子也难得去几次东北,既然到了岩手,你会不会顺道去看一看,自己出生的那个小镇?”
“我在秋田出生的事,你还记得!……”
内田春香的情绪似乎终于好转了,里谷正明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时候,两个人点的寿司端上了桌子。由于话主要是春香在说,她吃饭的速度也就自然较慢了。
内田春香说她自小学时候起,便痴迷于宫泽贤治的世界,在极力宣扬宫泽贤治,身为作家之伟大后,她问:“正明先生可曾读过他的作品?”
“《要求太多的餐馆》《银河铁道之夜》,还有《大提琴手葛许》,我只读过这些宫泽贤治的作品。”
内田春香见里谷正明列出了书名,脸上神采奕奕的,于是他想:“能够让人感到选读书做爱好,算是选对了的,就是这种瞬间了。”
“正明先生比最近的那些大学生,还爱读书呢,现如今的大学生啊,考上了就到此为止,再不学习了,这样的孩子越来越多了,还有人堂而皇之地说什么,人生的最高学历是在高三,真是服了。”
或许是这次同行的学生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