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夜晚寒冷彻骨,里谷正明拢了拢衣领,走在前往车站的道路上,他忽然想到:不知道仓持怎么样了,他是否已经享用了,阔别十一年的女体呢?
不知道怎么的,里谷正明走路的重心,总是忽左忽右,走不成直线。这时候,正明终于意识到,自己醉得要比想象当中更加严重。随着靠近新宿车站,便道上的行人多了起来,然而朝着车站方向,急行的人影却寥寥无几。
就在诧异的当口,里谷正明走到了车站,发现自己错过了末班车。
醉意随即冷却了少许。
如果乘坐出租车回龟户,怕是要赔上五六千块,与其花那么多钱打车,不如找家便宜的旅馆住下。想到这儿,里谷正明走进了一家仍然在营业的立食荞麦店,从店员那儿打听到了新宿市公所附近,一家胶囊旅馆的地址。道过谢后,他再次朝歌舞伎町的方向走去。
“路上会不会和Cherir的女招待们——主要是美奈子——碰个正着呢?”里谷正明暗自琢磨着,然而事与愿违,凌晨一点二十分,里谷正明“顺利”地到达了目的地的旅店。
在前台办好了入住手续,在更衣间换好衣物以后,里谷正明来到了指定的楼层。尽管是第一次在这种旅馆过夜,他仍然有条不紊地,成功地把身体横在了褥子上。胶囊形的房间比想象中的还要狭小,好在有一种当上宇航员的感觉,狭小也成了情趣。
有醉意相助,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的鼾声,也变得无关痛痒了,就这么轻飘飘地,在宛若失重的心地里,里谷正明不久便睡着了。
酣睡过后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九点了。或许是因为不习惯睡在胶囊里吧,里谷正明浑身上下处处酸痛。就算现在赶回宿舍去,也只有冰冷的洗澡水等着自己,既然房钱里包括了公共浴场的费用,就先在这里洗个澡吧。
建国纪念日这天,澄空万里,里谷正明在上午十点钟退了房,十点半回到了宿舍。
穿过四下无人的玄关,上到二层,正明在洗衣间里,碰见了正操着洗衣机的邻居大贺前辈,两个人四目相视。
“哟,一大早上回来,可真是少见啊!……”
“你好。”
里谷正明本想打个招呼就溜过去,大贺却说:“对了,昨天晚上,你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那吵的,我都醒了!……”
“真不好意思。”
反射似的道歉之后,里谷正明忽然想到:真是糟糕,该不会是内田春香吧。这一个星期以来,春香还没有来过电话,他正等待得心急如焚。
而另一方面,“夜猫子大贺”竟然被吵醒了,这件事情让他十分挂心。
“那电话是几点钟打来的?”
“不好说,我是一点左右睡的觉,肯定是在那之后,大约凌晨三、四点钟的时候吧。”大贺笑着摇了摇头,“不过,那电话没有响多久,大概有个五声就挂了,之后也没有再打来。”
“这样啊,多谢了。”
凌晨三四点钟……有那么一瞬间,里谷正明以为:是Cherir的美奈子,担心他错过末班车,这才打来的电话,不过,自己并没有把号码告诉她。
此外还能想到的——号码写在职员名簿上,如果不是内田春香,那么,很有可能是原云中的某位:增村和井崎,如果是他们为了出席酒会的事,来电致谢,时间上有些过晚了。虽然在经历二次会、三次会之后,他们趁着酒劲,打来电话的可能性依然存在,但是,最主要的是,仓持的概率更大一些——因为不爽自己昨天晚上临阵脱逃,不顾夜深打来了电话……
真相就在乱草从中,考虑没有着落的事情也于事无补。
里谷正明回到了比“胶囊”敞亮,却也只有四张半榻榻米面积的自己的房间,打上地铺钻了进去,想就势睡个回笼觉,但是,由于在旅馆饱睡了一夜,睡意久久不来敲门。
少了和内田春香的约会,难得的假期变得无事可做。如果放在去年以前,这种状况再自然不过了,如今里谷正明却觉得寂寞难耐。
凌晨三点钟的那通电话,怎么想都是内田春香打来的,难不成有什么要紧的事?
里谷正明放弃了入睡的念头,翻开了读到一半的书,可是完全看不进去;试着效仿大贺前辈,洗洗衣服扫一扫房间,但是,他的心情依然无法平静;那就打开电视吧,工作日的白天,电视里却只播放主妇和儿童节目。待到西空赤色尽染,墨迹初现,傍晚五时过后,期盼已久的电话终于响了。
“喂,正明先生?现在能不能够马上出来?”
来电话的是内田春香的声咅。背后人声嘈杂,看起来她不在家里,电话是从电话亭打来的。
“没问题,出什么事情了?”
“没有什么啦,其实我昨天和今天两天出去旅行了,现在刚刚回到东京站。”内田春香笑着说道,“正明先生今天也休息吧?所以想着等会儿,一起去哪儿吃个晚饭。”
“明白了。”
“我在东京车站这里的‘银之铃’等你,你认识不认识这地方?不认识的话,你可以问站务,会告诉你的。”内田春香告诉里谷正明,“我穿了一件红色外套,你看着找吧,能不能马上赶过来?”
“嗯,我尽快地赶过去,估计不出半小时。”
“给你二十分钟,再见了您得。”
既然内田春香这么说了,里谷正明只好从命。着了火似的换上了行头,三分钟后破门而出,以全速跑到了龟户站月台,这才喘上了一口气来,调整急促的呼吸。
昨天晚上从土耳其浴出逃后,自己也是尽全力跑了五十来米,回想起来,自打成年以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这么奔跑了,然后便是这接连两日——自己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