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5 红宝石戒指

/>
  被她这么一问,我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我才挤出一句“怎么了……?”我这句话想表达的意思是:这又有何不可呢?

  我总是想要为自己说的每句话负责。同样,在和女性交往前,我只有在确信自己能够终生不渝地爱对方之后才会认为是可以交往的。如果不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而和异性交往的话,就是不负责任,我不愿做这种事。

  而我在去年与茧相遇,在相信自己可以爱她一生之后,才和她开始交往。把孩子打掉以后,如今连见面都都会觉得难受,但正因为如此,两个人就更应该携手跨越这道难关。只因难受就分手,此等想法固然轻松,但这种轻易地否定自己的过去的作法,我甚至不愿将他当做一种可能性来考虑。

  然而石丸说出了似是要否定我的这一想法的话。

  “我认为,改变信念,并不全是坏事。因为,如果一开始就想错了,然后又一意孤行,对周围的人也会造成伤害。如果中途意识到自己错了,那么改变信念从结果上就是正确的。事实上我就——。”

  说到这,她显露出一瞬间的踌躇,然后继续道:

  “之前我也说过,大学时代我和那个叫天童的人交往过。那是我第一次恋爱,那个时候,我也曾经认为自己可以喜欢他一辈子。可他对我却并没有想那么远。或者说,他那个人可能从来没有认真地爱过别人吧。我了解到这一点是在开始交往之后,可是我没有死心,想,既然如此就让我就去教化他吧。我就喜欢他到那种地步——所以分手以后,我觉得今后的人生里,我不会再像喜欢他那样去喜欢一个人了。可现在想来,我已经清楚地认识到,那只是我少不更事时的无知信念。没有勉强继续和他交往下去是对的。如果和他交往下去的话,我现在多半已经把他给杀了。没有走上那样的人生真是万幸,现在的我已经认识到这一点,可当时并不是那么想的。甚至连和他分手都是不可想象的事。……就像铃木君所言,我也不认为朝三暮四地改变自己的意见是好事。可人类是会成长的,有时也会否定过去某个时候的自己,这并不是不可饶恕的事。……人要到多少岁才能真正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呢?我不知道答案是多少,但在我和铃木君这样的年纪就认为自己可以做到,未免太自负。我们还远远没有成熟,依然需要成长。却想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想永远不改变自己的信念,这又和强迫自己去放弃责任、放弃信念有何不同?连喜欢吃的食物都有可能会在今后改变。虽然现在最喜欢的是啤酒,但说不定哪天就喜欢红酒了。同样,最喜欢的人也是会变的,现在的我们,还处在可以选择改变的年龄。”

  “可是——。”我试图反驳,却找不到合适的话。

  “他——天童曾对我说:我就是你的INITIATION。……INITIATION,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

  “INITIATION……是指成人仪式吗?”

  “没错。让人从孩子变成大人的仪式。分手时他对我说,我们的恋爱就是这种东西。第一次经历恋爱的时候,不论是谁都是会坚信:这份爱是绝对的。他们会用上‘绝对’这个词。可总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在人类中——或这整个世间,绝对这种事是不存在的。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才会成为一个大人。他把这场让我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恋爱,称为INITIATION。让我来组织的话——虽然文法上可能不对,说得帅气一点就是——INITIATION LOVE。”

  “INITIATION LOVE……。”

  “如果铃木君和小茧的关系,就是这个INITIATION LOVE的话,那我还有机会。”

  石丸说完,如淘气的孩子般微笑。那表情和茧经常对我展露的表情相似,但由脸型端庄的她做出来,能给人以更强烈的效果。我心不在焉地思考着这些事。

  这个礼拜和之后的一个礼拜,我最终都没有去静冈。只打了电话通知她。我推说工作很忙,撒谎敷衍她。实际上,在试制报告提交上来以前,我难得地有了空闲,课长甚至对我说可以请假补过夏休。

  石丸的话果然起作用了。

  “绝对”这种话是不存在的……。明白了这个道理以后就会成为大人了……。

  石丸的笑容。茧的笑容。哪边更有价值呢……。

  如果是以前的我,一定会禁止自己做这种比较吧。之所以不比,只因为我想要守护茧的价值。或许,我想要守护的,并不是茧的价值,而是我自己的价值。或者是“绝对”这个词的价值吧。

  我已经搞不清楚了。以这种搞不清楚的状态和茧见面使我感到不安。

  我对还能不能和她做爱感到不安。要是别的女人的人应该没问题。可如果对方是茧的话——当我看到那个地方,那个掏出我们的孩子的地方的时候,我没有自信还能好好做下去。惟独对她我无法产生性欲,我不知道以后该如何是好。

  可是爱情的确存在过。我回忆的多寡直接与对她的爱情的厚度成正比。这个和石丸比起来,茧绝对是压倒性的胜利。

  没什么想不通的。和自己倾注了最多爱情的人相见,有什么好犹豫的?

  然后到了九月十九日。我给自己定下了去静冈的任务。驾驶的途中我听着FM努力不去想任何事。收音机里在介绍BOφWY的新专辑的收录曲,我一边沉醉那个节奏中一边在高速路上飞驰。

  那天——手术后的第二天,茧始终带着难受的表情,但时隔三周在次见面时的她,恢复了往日的笑颜。我一进房间她就突然抱住我。

  “夕君。我以为你再也不来了。”说着她把脸埋进我的胸口。

  “笨蛋,怎么可能嘛。”我说,紧搂住她的身体。这个触感是属于茧的。纤细。短发。还有这直直地注视着我的、这份热切。

  一个人思考的时候也许更容易得出错误的结论吧。见到茧之后,我的结论是明确的。

  我无法舍弃茧。

  这天我以专程开了车来为由邀茧去三保的海岸的兜风。虽然不巧是多云天,

上一页目录+书签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