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仔细观察,仿佛真的看到有一个瞬间他的右手在布下面伸进了裤子口袋里。虽然不知道是剪刀还是粘着剂,但很有可能是取出或放回了某种道具。
“那么,请看仔细了。”
北原做出如此的宣言,两手伸出餐巾,抓住绳子两端把绳子拉到观众面前。于是,我看到钥匙确实垂挂在绳子的正中间。保持着这个状态,北原把绳子递给成冈。
“请好好地确认一下。这是你自己的钥匙吗?”
“啊,是。我想应该没错。”
我印象中住宅的钥匙通常都是银色的,可是成冈的钥匙是黄铜色的,所以虽然我离得比较很远,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而且,北原也不太可能事先就准备好相同颜色的假货。本来,他一开始就是打算用戒指的,所以他应该不可能使用偷换成事先准备好的假货之类的手法。
“请保持这个姿态传阅。”北原说道,于是绳子和钥匙从望月开始经过松本,到了我的手里。我把它们放在桌子上,用手抚摸检查,可是绳子完全没有曾经被切断再接上的痕迹。钥匙上用来串钥匙的孔的部分也是用结实的金属制成的,完全没有裂痕之类的东西。
当绳子转了一圈后回到北原手里时,大家都鼓起掌。虽然有点心不甘情不愿,可我没能看穿他的手法也是事实,所以我只好先跟着大家一起拍手。北原转向成冈,说:“感谢你的配合。”说完重重地低下头,然后把钥匙还给成冈。
这成了今天一天活动的最后一幕。大家在柜台付完帐,各自坐上车以后宣布解散,在望月车上的人中我是住得最近的,所以我第一个下车,然后在公寓前和三个同乘的人告别。
“那么,晚安。”
“开车辛苦了。”
最后的最后,我试图和小茧做一下眼神交流,但是她一副没有察觉到我的视线的样子,直接坐上了汽车后座。我站在人行道上依依不舍地目送车子离去。可以看到汽车后座上两个女生对话的身姿,可一直到最后她都没有回头。
约十五分钟后我刚回房间时,电话响了。是她打来的。从时间上来看,她应该是回到自己房间后立刻打了电话,知道了这一点,阴郁至今的心情稍稍和缓了。
“对不起,夕君,今天你不太开心吧?”这是她说的第一句话。
“没这种事,”我说着违心的话,“不过很累,为了尽量不看你,今天一整天都绷紧神经。”
“想看的话就看好了。这样小和也不会误会了。”
“小和?”
“就是渡边小和美啦……。她好像对夕君有好感。”
这一点在海边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所以我并没有特别惊慌。既然在旁人看来也是如此,那应该大致没差了吧,正想着,
“……夕君这边是什么感觉?”她出人意料地压低声音问道。
“什么感觉是指?”
“就是对小和的感觉。我刚才说她误会了,我知道这话有点自以为是……。”
我这才理解她到底想问什么。
“嗯——。对不起——虽然她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但是硬要说的话,我只能说她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吧——。”
正当我说到一半,她大叫了声“啊!”,我正想着怎么回事,她说:
“我吃了一惊。……原来你的意思是,对不起我。”
“啊,不是不是。……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慌忙补充道,“既然如此我也想问一下,”最后却还是决定把心中所想和盘托出。“北原……怎么样?今天你一直和他在一起。”
然后迟迟没有回答。这意味着——这个问题难以回答——也就是她对北原……——正当我在做不好的联想时,却听到话筒里传来她“噗噗”的笑声。
“也就是说,我和夕君今天互相——吃了没有意义的醋。”
吃醋——被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意识到,今天我对北原的不愉快情绪的源头正是这个啊。
也许是因为我没有马上回答吧,她好像想换一个词,说:“我说吃醋的意思是——。”而我阻止她:
“啊,嗯。你说的对。就像你说的,确实是在吃醋。……至少我这边是。”
我说完她不假思索地立刻说道:“我今天一直在吃小和的醋。”说着就偷偷笑了起来。我也害羞了,自然而然地笑了。
吃对方的醋,同时也意味着对对方的执着,也可以说是独占欲的体现。对,就是这样。我现在确实希望小茧成为我一个人的交往对象。而她吃渡边的醋,无非是因为她对我也抱有同样的心情。
没有意义的吃醋——其实没有必要真的吃醋,她的话里隐含了她的这种想法。虽然当时我们表面上和别人亲昵,但内心却各自挂念着对方。我们就是这样的关系。
“——可是,你说的很对,像这样绷紧神经确实很累。以后也要装得好像我们的关系很普通。”
她说的很对。今天确实很累。
“那,如果下次又有像今天这样的邀请的时候,要不要我和夕君其中的一方不要去?这样的话,应该就不会像今天这么累了。”
“是哦。……可是,不去的那一方一定会在家里坐立不安吧。”
如果我是不去的一方的话——有可能她现在正在和北原亲密地聊天吧——我做着如此的想象,于是担心自己到时恐怕会妒火焚身。
“那也就是说,归根到底不管去不去还是老样子。不过没关系哦。吃醋本来就是爱着对方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