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了这种程度吗?

  然后,她转过身,从明广身边逃跑了。她从站台的一端飞跳下去,然后瞬间消失了。这期间,明广只是呆立着,就连她逃跑的线路都没怎么看清楚。

  紧接着,检票口处的站员就打开了门,飞奔出来。

  明广之所以不知所措,慌慌张张地逃走,或许也是因为感受到了和那女人相同的恐怖吧。

  他觉得站员很有可能察觉到了他之前对松永抱有的杀意。他甚至有点分不清楚,刚才杀死松永的是那个女人还是自己,亦或是自己的杀意化作了那个女人的形态?事情如此突然,他的脑子里一团混乱。

  虽然他对松永抱有杀意,但自己太不中用了。难不成真的是灵魂深处的什么东西化作了她的形态,代替自己杀死了松永?或者自己见到的只是幻觉,其实是亲自下的手吗?

  他跑向那个女人消失的地方,跳下站台。那里的铁丝网已经破了,想必她也是从那里进来的。刚才她就是趁着明广离开松永身边的时候,犯下了罪行吧。

  明广穿过铁丝网的破洞,逃走了。他的脚步声回响在冰冷结冻的柏油路上。

  那个女人的确就是以前同松永一起搭乘电车的那个。如果说她是松永的前恋人的话,那她的杀意从何而来,就很容易推测出来了。这样一想,明广也确信了,杀松永的人并不是自己。

  这样一来,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就很明了了——那就是抓住那个逃跑的女人。

  他奔跑着,搜寻着那个女人。如果找不到她的话,自己就会成为嫌疑人。因为站员并没有看见那个女人。电车的司机和乘客是否看到了那个女人呢?如果没人能替自己作证的话,谁都会认为是自己推下了松永。因为自己逃走了,这恰恰可以成为作案的依据。

  明广跑了很长时间,但一直没能找到那个女人。

  路上擦身而过的女人,站着跟人说话的女人,他都一个一个细细看过了,但没有一个长得像那个把松永推下站台的女人。

  他喘着粗气,脚也累得动不了了。他停在距离十字路口不远处的饮食店门口,散乱的呼吸化作白雾,消失在空气中。

  他冷静下来,望着周围的行人,他这才发现,自己漫无目的地寻找很难成功。

  在十字路口的斑马线前,有一位正在上班途中的女性,好像是在等待信号灯变绿。虽然发型跟那个女人很像,但当她转过脸来时,那张脸却是完全陌生的。

  明明身边有人,却还是犯下杀人的罪行,这个女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他觉得对方应该是没有计划,而是突发式的犯罪。现在,她应该是躲在某个地方。她是会为刚才的杀人行为而感到无比恐怖,还是在考虑着要不要去自首呢?

  其他人取代自己作为嫌疑人被追捕的消息,如果传入了她的耳中会怎么样呢?因为他人被追捕而让自己的罪行不被怀疑,这样,她因杀人而不得不赎罪的人生又会重放光明了吧。明广的行为对她而言,就像一道驱逐了所有阴影的光。这种不需自首可以逃过惩罚的机会,对她来说魅力无穷。但是对明广而言,这可是毁灭性的打击。

  他本来想要去警察那里,但是,他不确定他们是否会相信他。

  明广无力地向着车站走去。现在那个站员,一定已经将不法分子逃出车站的事情报告给警察了吧。

  在没有被任何人发现的情况下。他回到能看到沿着铁路的绿色铁丝网的地方,这里离车站已经很近了。如果现在有警察叫住他,询问他是否就是今天逃走的那个男人,他也不想再逃了。

  他越来越接近车站了,他能够看到停止的急行电车,和围观的人群。很多人隔着铁丝网眺望着车站里面,铁路上也有不少穿着工作服的人,似乎是在进行什么工作。他们是铁路公司的人还是警察呢?应该是在处理松永的尸体吧。不知不觉,他的脚停了下来。

  将松永推落的女人,可能还会来这个车站。因为她和松永搭乘同一辆电车,这个可能性实在不算小。

  如果这样的话,躲在某个地方守着,等那个女人再次出现也不是不可以啊。如果她来的话,就立刻出去逮住她,不来的话再去警察那里也不迟。

  他不知道警察会不会相信他说的话,搞不好会有被逼迫强行认罪的可能。如果那样的话就太可怕了,倒不如自己先找出犯人,然后再跟警察说明。考虑完之后,他也下了决心。

  不过又来了一个问题,那就是藏在哪里比较好。必须是不会被人找到,但又能时常盯着车站的地方。

  他知道一个非常合适的地方。

  但是,他却犹豫着这是否合乎伦理。潜藏在那个地方,私自观察着别人的家庭生活,并且利用这那个人身体上的残疾,这让他觉得有些不妥。

  他远望着灰色天空下不自然地停着的电车,和周围忙碌作业的人群。又有一个人经过明广身边,冲过去看着热闹。他下定决心,然后朝着那栋房子走去。

  他对着话筒宣称自己并没有杀人,母亲的回答是她相信明广。她是真的相信,还是只是为了让儿子放心,明广并不清楚。但是,明广确实很感谢母亲能这么说。

  电话机的液晶屏上显示卡的点数已经不足了。

  “我差不多该挂电话了。”

  他向母亲说明,电话卡上的点数快要用尽了。在这期间,液晶屏幕上的数字越变越小。

  他不得不去自首了。他不清楚要警察相信自己的话需要花多长时间,因为自己已经逃离犯罪现场两星期了,这是个铁一样的事实。就算自己反复解释,警察也未必会相信。

  他对松永的确抱有杀意,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他也根本没有必要逃。自己现在所陷入的困境,就是对自己曾产生杀掉松永这个想法的惩罚吧。其实这种惩罚也并非没有道理,对别人产生杀意本来就不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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