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在电线上高唱着。虽然是随处可见的鸟,但她还是停了下来,寻找着鸟儿的位置,就好像是第一次听到鸟叫声一样,侧耳倾听着。她的表情十分纯洁,给人一种好像是第一次外出,见到了一种叫鸟的生物一样。
然后她再次行走起来,可能是没能用手杖发现吧,她的面前是道路的岔口处。而明广一时之间也忘记了她的眼睛是看不见的。从道路的一端飞快地驶过一辆自行车,乘在上面的好像是个中学生,他似乎也没有发现阿满。
于是明广飞快地在自行车撞到阿满之前,抓住了阿满的衣服。自行车擦过她的鼻尖驶过。那个中学生这才发现阿满,急忙刹车,然后又踩踏着脚踏板离去了。
她挽着明广的手腕,一脸的惊讶。直到听到自行车的刹车声,她才发现自己差点被自行车撞到。
“谢谢……”
她震惊地小声说道。
“真的多谢了。”
她又一次清楚地说道。
她的朋友家到底有多远呢?明广一边看着再次行走起来的阿满,一边想着。既然不乘电车和巴士,那一定是靠走就能走到的距离吧。很显然她清楚应该如何走,即使眼睛看不见,脑中也好像有一幅地图一样。
她来到了一个车比较多的岔路口。耳边回响着汽车引擎的声音。面前的道路上汽车不少,两人等待着信号灯变绿。
她站到了像点字一样突起的黄色地砖上。用脚的里侧反复确认着那种突起的感觉。仔细看一下,黄色的地砖有两种,有像点一样并排突起的,也有像细长的棒子一样向同一方向排列的。只要知道排列的规律,就能了解这些地砖表达着什么意思。
信号灯终于变绿了,熟悉的旋律流淌在空气中。阿满听到音乐,开始穿过人行横道。她在停成一排的汽车前快速走着。明广从没有对信号灯变绿时发出的音乐声那么感激过。
他们经过一所小学。明广从围墙间向里望去。正面是一个很宽敞的运动场,里面是白色的校舍。现在正值寒假期间,所以没有人,很是寂静。
小孩子们在路上跑着,从阿满的身边擦过。他们大概不清楚阿满为什么要拄着白色的手杖,而阿满也因为脚边突然有什么东西经过而吃了一惊。
“这是?”
“小孩子啦。”
明广很自然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
阿满点点头,又开始走了起来。明广这才想起来,这好像是他们的第一次交谈。但这交谈竟无比自然,就像老朋友之间的对话一样。
他们沿着小学外面的道路往前走着,道路右手边的校舍耸立着,道路被影子所覆盖,明广感到一丝寒意。
在他的面前,落下了几个小白点。
最初他以为是尘埃,后来才发现这原来是雪。
明广抬头望去。右手侧的小学校舍占据了白色天空的一半,电线杆沿着人行道耸立着,黑色的电线与天空平行。
时而有白色的东西掠过黑色的电线。如同小精灵一般的雪花静静地落到高耸着的校舍的水泥墙上。雪势不算很猛,应该不会堆积。视线中尽是一片茫茫的白色,细雪不断出现在空中,飘向地面。
明广感到脸颊一阵冰凉。而她也直到现在才发现下雪了,驻步停下,取下没有拄着手杖的左手手套,手心向上,等待着雪花飘到自己的手里。她似乎很喜欢这种感觉,乐在其中。
明广望着她,一片雪花降到她的手心中,一瞬间白色就消失了,化作透明的水滴。
他觉得这很浪费时间,他想要就这样一直走下去。他看着不断落到地上化作水迹的雪花,察觉到了时间正在不停地流逝。
将她带到外面的时候,他也考虑过,如果被警察抓到该怎么办。但他并不害怕,如果被逮捕就逮捕吧,反正他已经下了决心,不再会到阿满的家里了。
阿满用没有戴手套的左手在空中轻轻一挥。这是她在寻找明广的信号。明广赶忙用右手腕触碰了一下她的手指。她紧紧地握住明广的袖子,向前走去。
似乎是到了阿满的朋友家附近了,她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最终,他们停在了一座房子前。
这是一座街道拐角处的二层小楼,西洋风格,铺着茶色的瓦片。风儿在屋顶的一角盘旋着,一片片雪花随风飞舞着。
她用手摸着门牌上的字,上面雕刻着“二叶”两个字。她用手指感受着字的凹凸感,确定了自己没走错地方。
“这就是我朋友的家。“
明广从她的话中得知,自己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她在这里要与自己分别,进入朋友的家里。这是擅自进入别人家里,窥探别人生活的自己,唯一能做的报恩。
“我认为你不是坏人。“
她知道自己正抓着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吗?难不成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明广无法判断,也不好意思向阿满打探。
她有些遗憾地将手拿开,向阶梯上走了几步,准备按响玄关处的门铃。不过,她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过头来望向明广的方向。
“你穿这件衣服一定很冷吧。“
她脱下正穿着的外套,交给明广。
“我向佳绘借衣服就可以了,哦,对了,佳绘就是我要找的这位朋友的名字。“
既然自己不打算回阿满家,那或许也没法归还这件外套了。但是明广也不好让她举着衣服干站着,只得接过了外套。外套的样式很中性,不过对于阿满来说是大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