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二章

便按下了旁边的开关,但是灯没有亮。是灯泡坏掉了吗?她应该是知道楼梯的电灯点不亮的吧?

  不管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她在这样的黑暗中也能够如往常一样地生活,起床,更衣,想心事。如果是普通人的话,就连哪里是走廊,哪里是楼梯都分不清楚,根本就是寸步难行。但她却就如同是理所当然一般地生活在这里,家中的黑暗,就像是属于她的世界的一部分一样。

  他望着楼梯尽头的黑暗,想象着她爬上楼梯,毫不犹豫地走进黑暗当中——她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明广的脑海当中。她慢慢走上楼梯,最初,她的头陷入黑暗当中,随即是上半身,整个身体一点一点陷入黑暗当中,不久就连脚尖也融入到了这黑暗当中。

  明广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就好像她不是人类,而是在这个世界之外生活的一种生物一样。

  清晨的寒冷加上这种战栗感,使得明广在起居室里抱住膝盖,完全蜷缩了起来。早晨不保持这种姿势也是不行的——脚一旦伸出去的话,极有可能绊倒她。

  在洗手间洗完脸之后,她带着一脸睡意来到了起居室。明广屏住呼吸,身体变得僵硬。每天在一开始的时候,都是最紧张的。

  她站在起居室东面的窗前。抱着双膝的明广前方大约五十厘米的地方就是她的脚。如果一下子伸出脚的话,刚好能够踢到她。明广拼命地将身体蜷缩着,然后微微抬头往上看——阿满的脸几乎就在他的正上方。

  她打开窗锁,将窗户打开。寒冷的空气钻入屋子里,净化了封闭而又混浊的空气。虽说时间上多少会有些偏差,但每天早上,她总在这个时候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以前就知道她的这个习惯。所以在第一次在这个家里过夜的时候,就是弯着脚度过的。也正因为如此,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被发现过。

  窗子开了大约10分钟的时间就被她关上了。这期间,明广只能忍受着那刺骨的寒冷。

  在做完每日换气的工作之后,她打开了暖炉和被炉,将自己关在起居室里,然后用手拿起了放在被炉上的电视遥控器,打开了电视的电源。当她用遥控器指向电视的瞬间,坐在电视旁边的明广以为她是指向自己,大吃一惊。

  因为是横躺着的缘故,他看不到电视机的画面。但从声音来判断,放映着的应该是新闻节目。因为阿满平时很少看电视,所以明广觉得有些稀奇。

  因为才刚刚为暖炉通上电,所以屋子里不怎么暖和。她抓住被炉上的棉被,弓起背来,因为寒冷而哆嗦着。从电视中传出一个男性播音员的声音,但是她到底是不是在听,单从她的样子来看无法判断。

  从窗外传来电车的声音。明广透过冰冷的窗玻璃望向站台,上班的人与上学的人们都站在那里。慢慢地,被进站的电车挡住看不见了。

  电视节目从全国新闻转换到这个地区的电视新闻,话题是隔壁城市的百货公司。人们多半开始为圣诞节的到来做起准备了。

  慢慢地,窗外的电车开始启动。明广的吐息在这个并不温暖的起居室里,被冻成了白色。

  电视里的播音员转换了话题,开始谈起几天前在车站发生的那起事故,也就是导致松永年雄死亡的那起事故。

  明广吃了一惊,连忙手忙脚乱地爬起。他想要看电视的画面,又不得不提防着阿满。所以虽然电视就在自己的左侧,却只能听着声音。

  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是松永年雄的葬礼的画面,可能是公司的同事们聚集在一起的悲伤景象吧。新闻继续以淡然的语气介绍着松永死亡时的情况。播音员并没有直接说出“他是从站台上被推下去的”,但也同时介绍了同事大石明广下落不明,警察正在搜索他的相关情况。

  就在明广屏息凝神的紧张时刻,新闻切换到了轻松的话题。这时明广才发现,自己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有的人因为他人的行为而死亡,这也难怪警察们都在拼了命地追捕自己,他对此明白得很。

  他回想起松永死后的一些事情。在同一个车站的站台上站着的女人,看到明广的脸之后就一脸的恐惧。紧接着,她就从明广的身边逃开,这画面一次又一次的浮现在明广的脑海中。

  如果调查一下从车站逃出去的年轻男人的身份,警察马上就会追查到自己身上,这一点很明显。况且事发之后他就没在公司露过面,再调查一下跟松永有仇的人的话,马上就可以将目标锁定在他身上了。因为自己明确地跟若木说过:我要杀人。

  公司的同事们现在在说些什么呢?一定是在事实上添油加醋,讲着关于自己的事情吧。

  明广也想到了老家的家人们。因为自己家很远,所以这种地区性的新闻未必能够放送到自己家的区域。但是,警察是一定会打电话的。

  明广想象着母亲单手拿着话筒,深受打击的样子。她到底是如何承受“自己把公司的前辈从站台上推下去杀掉”这件事的呢?

  明广的胸口一阵剧痛,因为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制造麻烦的孩子,所以家里人一定会非常惊讶吧。即便是上学的时候,他也没有做过任何让老师把家长叫到学校里的事情。

  他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弟弟。弟弟以前曾经因为发高烧而住了一天院。明广当时刚刚上初中,母亲片刻不离地守在弟弟身边,家里则由祖母做饭,味道与平日的稍有不同。从蔬菜切得比较大之类的小事中,他深刻体会到了母亲与弟弟不在家这样的事实。母亲从医院打回来的电话,有时候是明广接的。

  “大家都还好吗?”

  明广一边应答,一边回味着熟悉的声音。其实仅仅是一晚上见不到,但这样的早晨也与以往大不相同。父亲和哥哥都抱怨着找不到袜子,平时由母亲准备的一切,在这个早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狼借。

  弟弟的身体很快就恢复了健康。

  明广上高一的时候,哥哥在同一所学校读二年级。他们偶尔在学校里碰面,这让明广很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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